第65章 「第六十五讲」(1 / 2)
赵翔啧了两声。满身铜臭气的商人啊。
根据卢子洵提供的线索,衙门派了一小队人马去如意巷附近搜寻。如意巷虽只是一条宽巷,内里实则四通八达,还有河流穿过,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搜完。
卢子洵与谷慈笑道:“谷姑娘,上回的糕点味道如何?”
谷慈瞥了一眼沈清和。
那次卢子洵送来的江东特产,被沈清和以“试毒”为由一扫而空,她最后好不容易才从虎口里抢来两三块。
她尴尬笑笑:“口味不错,多谢卢公子了。”
沈清和在一旁挑着眉,似乎心情愉悦。
卢子洵会意似的微笑,扶着腿脚不便的盛世,“盛叔不能久站,我们便先离开了。谷姑娘若是有空,可以来卢家书舍看看,近来新进的几篇诗集卖得很好。”
谷慈本就爱读书,高兴应道:“我有空一定去。”
沈清和的眉毛又耷了下来。
因谷慈要在收发房干活,他便抄着手在衙门里左晃右晃。小捕快们自然听说过这位先生的大名,纷纷避之不及,连厨娘看见他都躲得老远。
他无聊地等消息,只能回到谷慈身边,坐在她对面看她提笔书写的样子。
谷慈专心致志地低着头,似乎没注意到他进来。她的左臂昨日拆了包,袖口轻卷,露出一截如嫩藕般白皙的手臂。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烛光将她的脸颊衬得白里透红,好似玉人。
她誊写完状榜后伸了个懒腰,这才注意到旁边坐着个人,正直勾勾地盯着她。
谷慈与他对视一眼,吓了一跳,“你……什么时候来的?”
“我看了你一下午。”沈清和闷闷道,“我饿了。”
瞧他有些委屈的样子,谷慈忍不住发笑,一看窗外,的确天色不早了。
“赵捕头回来了没有?”
沈清和摇头:“还没有。”
“那先去吃饭吧。”
他欣然点头。
再回家做饭有些晚了,二人便商量着去琳琅饭庄吃一顿。刚一出衙门便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,车夫的模样实在不能更眼熟。
“公子,谷小姐,夫人在这等了好久啦。”
谷慈望向马车,果然看见杨氏掀开车帘探出头来,向她招招手。
她走了过去,微笑着与杨氏请安,问:“唐夫人有何事?”
杨氏似乎有些匆忙,拉着她的手示意她上马车,“快来跟我走,择日不如撞日。”
谷慈有些不解,但被她催着,只好乖乖上车。
沈清和也轻步跟上,刚撩起袍子打算上车,却被杨氏抬手拦住:“你就不用来了。”
于是他就这样在晚风中,一脸茫然地看着马车远去。
***
杨氏此番来找谷慈不是为了别的,正是带她去量身做嫁衣的。
近来唐岷回了京,她闲的无事便到处逛逛,今日恰好去了成衣铺,听掌柜的说新进了一批上好的布料,于是便想着带谷慈来看看。
谷慈方才瞧沈清和那委屈的模样,还有些于心不忍,此刻不由松了一口气。
还好他不在场,否则不知又会说出什么不着边际的话。
杨氏身着碧色的云纹缎裳,气质优雅,一边挑选布料一边念叨着:“八字我给媒人看过了,选了几个良辰吉日。先前我问过清和的意见,他与我说只要快就好。这孩子,什么都还没准备呢,定亲之后要摆设酒席宴请宾客,哪样不是花时间,筹备一下起码要一个月。他倒好,恨不得立了婚书就完事……”
谷慈被她说得脸颊突突蹿红。
杨氏说到一半,转头瞧她面上像点了火,不由笑了笑,“男人家不懂这些,成亲是一辈子的事,哪能不隆重些?”言罢她牵起谷慈的手,触了触掌柜摆出来的布料,“喜欢哪一个?”
谷慈不是计较的人,但杨氏说的不错,婚姻大事自然要重视,再者杨氏特意找她来的一番好意不能辜负,于是便挑选了其中几匹,又去采购了些其他东西,不知不觉忙碌到天黑,连她自己都有些肚子饿了。
杨氏也没想到会逛这么久,想留谷慈回唐府吃饭。
谷慈蹙着眉,摇头道:“多谢夫人好意。清和方才就同我说要一起吃饭,没准现在还饿着肚子,我得赶紧去找他。”
杨氏看她很焦急的样子,眼底含笑,让车夫送她。
因为不同路,谷慈便婉拒了。杨氏看她坚持,只好道:“那你路上小心。”
街上下起了毛毛细雨,小贩大多数都收摊了,只有一些商铺还开着门。夏天已近尾声,微风凉飕飕地,空荡的长街只有行人二三,显得有些冷清。
沈清和是说一不二的人,说好了要一起吃饭,他便一定会等她。
谷慈没想到会去那么久,一想他下午便喊饿,顿觉心里揪着,脚步愈发快了起来。她一步不停地向琳琅饭庄赶了过去,突然一个激灵觉得有什么人在跟着她,于是猛地转身。
除了几个方才与她迎面擦肩的,倒是没人与她同个方向。
也许是多心了。
近来这桩连环凶案令衙门里人心惶惶的,偏偏沈清和还时不时叮嘱她切莫一个人出门,不管去哪儿都要叫他,没病都要吓出病来。
这般想着,她已经到了琳琅饭庄门口。
毕竟过了饭点,客人少了许多。谷慈环视四周,果不其然看见沈清和端坐在角落一桌,案上只放着一个茶杯。
他安静地望着窗外,一身玄青直裾,领口和袖口乃是深红,乍看样式普通,然每一处花纹都十分考究。平日看惯他穿素色,这一身黑衬得他面若白玉,偏生他身形高大修长,又全无阴柔之气,专注的模样引人遐思,难怪不少女客人都有意无意地瞟他。
谷慈走到他面前时,他并未转头,直到她伸手轻轻拍他,才像回过神似的。
沈清和面无表情地望她,但眼底似有几分委屈,低声道:“你来了。”
谷慈歉疚道:“没想到花了这么久。怎么不叫吃的?”
“难道我不是应该等你一起么?”他又恢复了往常的神采,“若我吃完离开,你来这里看不见我,岂不是要哭鼻子?”
谷慈扶额,她才不会因为这么小的事哭鼻子。
“而且,我思考事情的时候不会察觉饥饿。”
谷慈一怔,想起她方才来时他看着窗外全无反应,还以为他是不高兴了在闹脾气,没想到竟是沉浸在思考中,这样便可以忘记饿。
她陡然心疼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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