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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锦瑟无端五十弦,一弦一柱思华年。

庄生晓梦迷蝴蝶,望帝春心托杜鹃。

沧海月明珠有泪,蓝田日暖玉生烟。

此情可待成追忆,只是当时已惘然。

再回首已是七年,姐姐的绣楼换成了我住,当年窗前的木棂也换成了绿色的玻璃窗,依稀印着海色的繁花。春来春去,我们终究不是从前。

二婶婶进门的时候,我和母亲正在吃饭。舅舅已经打了电话,母亲正和我讨论着能否如约参加婚礼的事情。

刘王氏趔趄着脚,径自走到桌前拿起一个汤包吃了起来:“哎呦,怎么每次我来你们都在吃饭?”

“我也很想知道为何您每次都掐着饭点儿来?”

母亲瞪了我一眼,对着又拿了一个汤包吃的二婶婶问道:“弟妹今天来又有什么事?”

刘王氏并不急着答话,先用带着的洋绉手绢儿擦了擦手,顺便端起桌上小碗盛的银耳粥喝了一口,这才摇起手里带着的玉骨暖扇,慢悠悠地开了口:“也不是我多事,实在是你们明昭弄的动静太大。现在南京城的小报已经传开了,教育部继任部长将娶前清翰林之女,大嫂啊,既然顾先生已经答应要娶明昭,我看你们就答应了吧!反正人家马上要当部长了,娶我们家的闺女也算门当户对,你说不是?”她说着,看了眼旁边吃饭的我,继续和母亲说道:“而且我听说上次来我们家的那个贺次长马上要升正部了,如果真能和他们联姻,那我们家不是又回到大清朝的时候了吗?”刘王氏越说越激动,也不在意我先前的语含暗讽。“所以大嫂啊,我听了,也不赶明儿了,这不马上跑来和你商量了吗?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翻身机会,我们刘家等这一天也等了九年了。”

“可是二婶婶,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几天前您还说姐姐败坏了刘家的门风,怎么今天又打起了自己的脸?”

她听了,陪笑道:“大嫂你看罕昭这孩子,我不过是气急了说的胡话,怎么还当真了?你二婶婶我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,说过就忘了。回去你二叔说我了,我早想明白了,我们这样的人家,面子那是给别人看的,可这日子啊,还是自己过的。与其去装那门面,还不如要点实惠。如今顾先生当了部长,我们政府里有了人,生意也好做些。”

母亲终于忍不住了:“弟妹,你处处想的周到,却唯独不替我们长房想。当初分家的时候,你大哥为了老二和老三,将自己的产业都划给了你们,自己只留了祖宅和几亩薄田。如今家里出了大事,你二话不说上门就闹,也不管家里还有外人。现在,又是你跑到这儿劝我们答应亲事,弟妹,我吴冕青自认为这么多年没有亏待过你们,可为什么事到临头,我们长房总是被你们牵着鼻子走?”

刘王氏只一味摇着扇子听着,等听到母亲最后一句,脸色终于变了:“大嫂,您这是什么话?我可全是为了你们好,怎么还埋怨上我了?难道是我教着明昭勾搭男人不成?”

“好了,好了。我不想和你争这些长短了,等老爷回来再说吧。你要是留宿,我吩咐韩妈给你铺床,要是还回去,时间也不早了,我也不留你了。我累了一天,先去休息了。”母亲说罢不再看她,起身回了内室。

之后的几天,上海那边一直未有消息传回。姐姐终于吃了饭,我和母亲也算暂时安了心。然而没过几天,事情急转直下,父亲来了电话说三叔过世了,要我们准备准备安排后事。而南京这边,新的内阁会议召开完毕,顾儒林正式出任教育部部长一职,随之而来的,还有他和姐姐即将婚配的新闻。

南京的秋天,正式来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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