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二 一剪梅（1 / 2）

菀被太后急急召见时，她也不知所谓何时，幸好在途中碰上一并被召见的端贵妃、惠贵妃与敏贵妃方才算知是怎样一回事儿。能把四宫贵妃连夜传召，必定是因为禧妃被掌嘴一事，菀的心中暗道。

其实也该多谢端贵妃这般鲁莽行事，若不她们又怎知太后与皇上的意思呢？当初太后与皇上秘密将她降为妃位便是有心要保全她，如此颜色也不能洞测，端贵妃怕是这辈子已经到头了。

钦安殿内是灯火通明，太后一身旭日凤纹明黄领的明黄缎绣彩云金九龙纹吉服，就连金光闪闪的九尾凤凰也是一丝不苟。

四宫贵妃恭敬地跪在太后跟前，太后把玩着手中的两颗核桃，她凤目流转间透着阵阵不怒而威。她的声音是掷地有声般，『如今后宫中最尊贵的便是尔等四人，后宫中的事儿理应事事商议方可行事。』

果然是因为禧妃的事儿，菀低着头心中暗道。端贵妃说得好听一点便是白目，说得难听些便是愚蠢，没了皇后在身后出谋献策，她也不过是个三流之辈。

端贵妃闻言也知道自己当日确实是鲁莽了，可她自问自己不过是按照贵妃之位行使权力，何况掌嘴乃是妃位者可执行的。禧妃不过是从三品的庶妃，而她乃是正二品的东宫娘娘，自是有权利册封升降辖区内正四品以下妃嫔。

『端贵妃，你可知皇帝当夜把怡宁公主带到哀家的宫中，公主可是哭了多久？』虽然已是入夜，可太后的妆容依旧一丝不苟。

『回太后的话，臣妾乃是公主亲娘，自是比谁都要紧张她。』说起怡宁公主的哭闹，端贵妃也是左右为难的模样。

『你言下之意便是哀家不体恤你了？你且看看敬贵妃，人家何尝不是女儿由敏贵妃抚养，可人家可曾如你这般大骂孩子的不敬？』太后搬出菀把孩子交给敏贵妃抚养一事，意在是教训一下端贵妃的世态炎凉。

端贵妃低头不语，敏贵妃则是尴尬万分地跪着，她也是异常心虚，自己何尝不是唯恐过敬贵妃生育孩子后会跟自己要回公主？她对公主的付出是无私的，可对敬贵妃却是怀着私心的。

好一个一箭双雕的法子！

菀恭敬地低着头听着训示，可心中是不禁冷笑几声。姜还是老的辣，太后果然是太后，无论怎样的情景都能有的放矢。莫非太后早已把她的目的给看穿了？

惠贵妃虽没有什么想法，可她也是深深知道后宫中眼色乃是最基本的礼节，就是位及妃位可皇上的恩宠不如一个小小的贵人也是枉然的。她虽是贵妃，可到底也是个不得宠的贵妃，如今的禧妃虽是不得宠的从三品庶妃，可有着太后与皇上的撑腰到底也比她要好些。

在场的人是各怀鬼胎，太后要的是让她们明白千禧虽被贬为庶妃，可到底有着皇帝的感情撑着，她们做人做事不要太过火。

从钦安殿出来，端贵妃的脸色阴沉了下来，惠贵妃与敏贵妃向菀寒暄了几句便跟着端贵妃离开。菀刚想上步撵却被宁嬷嬷唤住说太后有请，菀只得跟着再次回到钦安殿内，此时的太后脸色也不服刚才的冷静从容。

『哀家已给你了台阶，你为何不顺着哀家说话？』太后道。

『太后息怒，臣妾乃是西宫贵妃，与端贵妃分别协理东西六宫事儿，端贵妃责罚东六宫妃嫔，臣妾很难进言。』菀跪在地上恭敬地说。

『你倒是很懂得分寸，哀家若是要你保护禧妃赡养怡宁公主，你可愿意？』思来想去，还得把禧妃交由敬贵妃方才了事。敬贵妃与禧妃虽从来不合，可敬贵妃始终是个知道分寸的人。

『禧妃素来不欢喜臣妾，即使臣妾愿意，也怕会徒增禧妃的厌恶。』菀回答得巧妙，既不拒绝也不答应。

『你心中可有人选？』太后也不勉强，敬贵妃的话早就被她料想到，敬贵妃与禧妃素来就不合，这些年两人时不时便暗斗一番。

『臣妾斗胆推荐惠贵妃，惠贵妃身子虽弱，可一直都是兰心蕙性之人。』菀诚心诚意推荐道，二阿哥在惠贵妃的抚养下未曾出过一丝不爽。且后宫中有资格抚养皇嗣的便是四宫贵妃，其余的人等所生的皇嗣哪个不是出了月子便被送去阿哥所中？

『你倒是会挑人。』太后不置可否地抛下一句便让菀跪安回宫，菀出了钦安殿后才发现自己早就出了一身薄汗。

太后与皇帝是对自己开始产生了质疑，四宫贵妃中端贵妃喜爱攀龙附凤，惠贵妃一向不爱招惹事端，敏贵妃懦弱怕事，似乎就剩下她让两宫称心满意些。可她知道后位之事她是绝不能沾染的，莫说韵贵人是否平步青云，单是禧妃能否东山再起便能让她不得安稳。

皇帝处事的态度越发圆滑，端贵妃宣布再次有孕，怡宁公主则被安排由惠贵妃代为抚养。未央宫的热闹更胜从前了，每到请安之时，端贵妃总是姗姗来迟的一个，她身边的嬷嬷宫女更是簇拥着她，让人颇感意外的是端贵妃十个月后再次诞下一位小阿哥。

华清宫最为热闹的便是菀求皇上给江源与素心指婚，两人在皇上的授意之下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，皇上体恤素心的忠心，特许她继续留在宫中伺候着西宫娘娘。素心出嫁的前一天，菀几乎是哭成泪人，素心出嫁她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激动万分，能够把她送出这个是非之地是她仅仅能做的小事。

为了让素心嫁得风光，她甚至把一些稀奇的东西用一个珍宝盒装着赏赐给她。华清宫的姑姑出嫁可谓是羡煞了其他宫房的宫女，当日素心是穿着大红的嫁衣接过姐妹们送来的祝福。

『江源，本宫得警告你，素心可是从本宫的华清宫出嫁的，他日将来你敢委屈了她，本宫定会揪着你小辫子狠狠抽你一顿。』菀虽嘴上恶狠狠的，可心里还是疼着素心。当初入宫时她十三岁，而素心不过是十八岁，可如今因她把自己的大好年华给耽误到二十有四，说到底也是她的过错。

『微臣遵旨。』江源是笑得开朗，而跪在一旁的素心则是羞涩地低着头。新婚后的第一天，两人亲自进宫给敬贵妃谢恩。

寒暄了一阵子，菀逐渐把话题拉回宫中的大小事儿，端贵妃自诞下皇子后总是夜不能寐，每当入夜便总是疑神疑鬼地说有人要谋害自己。她仔细派人检查过未央宫的香炉等，可总是找不出个源头，每次进入未央宫，她都能嗅到一股特别甜腻的香气。

『回禀娘娘，微臣以为此人心思缜密且极具审时度势的能力，昔日恭熹皇后在位时便时常暗自授予妃嫔致幻药的调配之法。如今此人又暗中作怪，定是哪位主子受了他人的指使。』江源道。

『是审时度势抑或是存心嫁祸也很难说，如今后宫就只有本宫与东宫娘娘位尊，此人三番四次谋害东宫是存心嫁祸于本宫。』菀蹙眉道。

『如今他在暗，娘娘在明处，奴婢以为华清宫该是出动出击亦或是严加防范？』素心没想过后宫中除了各宫主子还有谁有着这份心思？

『小顺子，你去给本宫打点一下，让莫纳格暗中查探一番。』菀让小顺子火速去找莫纳格，小顺子离开后，她才道：『本宫怀疑此人在端贵妃的红箩炭中动了手脚。』

『娘娘此言出自何种因由？』素心不解地说。

『温贵人曾好奇本宫的红箩炭不及端贵妃宫中的好，她说本宫的红箩炭没有阵阵淡香。』虽然是闲话家常套出来的话儿，她当时以为东宫的用度比西宫的尊贵便没有计较起来，只自是如今细细想起却发现透着什么诡秘。

『红箩炭等级再好也不会透着阵阵淡香。』素心与江源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，菀点头是满意两人的回答，也印证了自己的想法是对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