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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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老大人一派惭愧,说:“陛下,想必昨日谢家发生之事,陛下已经听大伙儿说过了。魏家孙儿,的确是身受重伤,那无忧小儿,虽顽劣了一些,却是长房唯一的嫡子,老臣宠爱这孙儿,一向有所偏心。原本看他被伤病折磨,心中痛憾不已,恨不能将害他至此的人千刀万剐。然而老夫虽偏心自家孙儿,却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。昨日谢家酒宴,许多同僚与各家夫人们都在场。众目睽睽之下,老夫不得不承认,此事起因,的确是我家孙儿有错在先。

所谓天命所属,不可偏移。谢家小娘那珠子的确奇特,让人一见之下心生贪恋也在所难免。我那孙儿千不该万不该,就是不该去抢夺原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。明珠此物,乃是上苍赐予,有人想要肆意抢夺,上苍自然不满。此理人人皆知,此理也处处可见。”

魏老大人一口气,把所有过错全归结到自己的孙子身上,且言辞恳切,显然此言,正是他心中所想。

要是他说其他的,绪宁帝肯定会反复思量一番。可他这一番话,却微妙地戳中了绪宁帝的心坎儿里。他心中微微一动,竟认为魏老大人所言十分有理。

于是他想了一想,忽然又另外问了一句:“但那珠子的确使人畏惧,不知爱卿作何感想?”

“回禀陛下。”魏老大人正气凌然地说:“那珠子的确匪夷所思,妖孽之言,这几日老臣也有所耳闻。然而老臣以为,天下之大无奇不有,譬如我国,人人黑发黑眼睛,但在北疆罗刹国内,却是人人绿眼黄毛。话说成武年年,曾有一北疆行商之女,产下一名黄毛小儿,时人大惊,以为妖孽,遂要火刑杀之,此事还被录入县志。直到昌文十年,罗刹国使臣入朝,百姓见后,方恍然得知天下竟有此等异象奇人。

罗刹国人之事,与谢家小女之事,虽不可同日而语,然其中道理,却有共通之处。所以老臣以为,凡有异象,不能一味以妖孽置之,或者只是我等凡夫俗子,还未有那等见识才觉得惊奇也说不定。

至于祸世之说,更是有待考究。须知我国朝天威堂堂,治国有贤能博士,守疆有壮志男儿。若仅凭一无齿小儿和一颗珠子就能动摇国本,那只能说是我朝国运不济了。”

绪宁帝听了他的话激动不已,竟对着魏老大人抚掌大笑,连说爱卿言之有理。

皇帝与魏老大人相谈甚欢,谢家却愁云密布。

自从长子听从晋王妃的提点去求了魏老大人之后,老太太就心绪不宁,一直守在老爷子床前团团转。

老爷子被晃得眼晕,跟她说:“你在我这着急也没用,还不如回去歇着。”

老太太往床沿上一坐,道:“我就是不明白,出了这样的事,我们如何还能求到魏老大人跟前去,那可是人家的亲孙子。”

“这你就有所不知了。”老爷子气弱,说话也长一句短一句,他道:“魏老大人是皇太孙的岳父,正是铁打的东宫党。如今各王势强,东宫除了名正言顺之外,没有任何长处可言。明珠此事,正好由魏老大人提出来,天命所属,旁人不可抢夺,此乃天道。其用意是警告那些肖想本不属于自己的位置的一些人。

对魏老大人来说,东宫的优势,可比魏无忧那黄口小儿重要的多,更何况于魏家而言,安和公主这对母子,原本就不怎么讨喜。此是其一。

其二便是皇上本身脾性使然。

须知今上生于乱世,长于民间,见过不少凄惨之事。

能于一布衣(布衣都是好听的,其实就是个乞丐)之身,坐上帝位,其心胸见识,非一般人可比。

于陛下心中,恐怕觉得,自己一手建立之朝国,若连一个女婴都容不下,那就是他的不是了。

魏老大人……明白陛下宽和仁厚,既有进言,必定能够化解妖孽之言。

老太太听了之后,欣慰不已,直说道:“多亏了晋王妃,若此时可成,我必要亲自上门感谢。”

老爷子所料不错,谢家酒宴一事,没过几日就被皇帝压了下来。还责令重伤的魏无忧亲自上门谢罪,求谢家宽恕其夺珠之错。又念在他暂时不能下床之故,便宽限了日期,直待他康复之后,才上门谢罪。

先不说众位朝臣知道了这个消息,一时间消化不了,最难以接受的,自然是爱子心切的安和公主。

在接到圣旨之后,安和公主当场踹了桌子。待听说皇上是听了公公的话才作此决定之后,终于不敢在家里撒气了。

可她心里终究过不去,竟然一气之下,命人抬着魏无忧,又到了郢国府。

要让她儿子谢罪么?她谢就是了。不过儿子的手废了,她哪里肯甘心,那祸害人的珠子既然是你谢家丫头拿出来的,我儿子废了一只手,大不了以牙还牙以血还血,你谢家也出一只手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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