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插翅难逃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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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一)

天已渐凉。

九月的秋风中透着肃杀。

纷纷凋落的木叶,就像闯荡江湖的人一样,漫卷着哀婉与惆怅,在微寒的天地间随风飘零。

江湖人岂非也正如这落叶一样?

——每一位踏入这个充满动荡与血腥、激情与柔情、情仇和血泪的江湖中的人,都有各自的无奈与惆怅,哀愁与辛酸;也有着各自不足为外人道的际遇和藉口。

蒲花为的又是什么呢?

生存,声名,权力,地位,还是荣誉?

当他从悲怆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时,月已上中天。

沙含影轻轻地敲开了他的房门。

&nb雨中,闲坐赏杏花的江南女子。似看非看的眼神,透着娴静与温驯的神情,人也如在雾中。

蒲花露出一抹善意的微笑,却掩饰不住他的悲伤与忧郁,颔首问道:“沙师姊,深夜造访,有什么事吗?”

他受伤昏迷的这些天,一直都是这位谜一般的女子在照顾他的饮食起居,换药服侍,不禁对她充满了谢意。

这个门派有个不成文的规矩,不是以年龄排辈分,而是以入门先后为顺序的,这个女人看上去比他小很多,但他不得不称呼她为师姊。

如墨似雾般的沙含影,端着摇曳不定的烛灯,温婉地道:“师父请你过去一叙。”

(二)

大厅中的气氛紧张而沉闷。

“战狮”展骥坐在他那张阔大温暖的虎皮椅上,端着一碗已渐冰凉的浓茶,凝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,静静地沉思着。

发白的银须在月光和灯光的笼罩下,闪着奇异的光彩。

没人能知道,这位雄霸一方的老人此刻在想些什么,但人们却对他战朔方、灭蓟门、立梦回、占首阳的豪侠事迹称道不已。

虎背熊腰的“血神刀”狂士勋,擎着他那口七十二斤重的“撼岳血刀”,侍立在展骥身侧。行伍出身的他,一向沉稳持重,动静有节,如果能站着的时候,绝不会坐着。

而留着一撇小胡子的“铁杆大侠”孟昭然,却翘起二郎腿,疏懒地斜倚在一张软榻上,大口大口地吸着他的旱烟袋。与狂士勋恰好相反,他如果能坐着的时候,绝不会站着。

此刻,他却呆呆地盯着大厅里那些明灭忽闪的油灯,默然不语。

空气中飘散着叶子烟浓烈辛辣的雾气。

看到蒲花和沙含影走进来,展骥才放下了手中的茶碗,展颜道:“小蒲,伤势怎么样了?”

蒲花看了淡墨般清雅的沙含影一眼,才恭谦地向展骥老爷子拱手道:“承蒙沙师姊关照,已无大碍了。”

沙含影也用一种奇怪的、充满疑惑与柔情的目光在看着他。

展骥捋着长须,和善地笑道:“为师找你来,是有件事情,想请你去办。”

“师父但讲无妨。”蒲花恭敬地道,对于这位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师父,他心底充满了感激与崇敬。别说是要他去办什么事,就是让他死,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。

——如若不是展骥,他此刻想必已殒命于河洛道上,亡于锦衣马队的重重围杀之下。

正是这位“战狮”展骥,在他逃离生息崖、亡命河洛道,濒临绝境之时,突如震怒的天神,从天而降,率梦回门的弟子,凭空杀出,扶他于危难之时,挽他于受难之际,击退了朝廷用以追缉钦犯的锦衣马队,及时救了他一命。

他也在伤重初醒之后,甘心诚意地拜在了展骥展老爷子的“梦回门”之下。

对于能收到他这样一位名动江湖、侠名远播的草莽侠隐,绿林英杰,展骥似也感到很欣悦,很知足,很满意。

展骥和善地看着他,从怀中掏出一块虎皮模样的画卷,摆到身边的檀木桌上,才缓缓道:“我想让你带上这张‘天极图’,杀出谢老贼布下的‘八大绝阵’,去蜀中找一个人,从他那儿寻一样东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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