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、心已成灾(1 / 2)
“你说对了。睍莼璩晓”
莫邪凝望沫蝉一眼,便垂下头去卷起自己的衣袖,露出手腕。毫不犹豫张口咬下去,将手腕凑到莫言唇边去。
沫蝉知道这也许是目下能救莫言的唯一办法,可是眼睁睁看着莫邪这样做,还是让她心痛。
偏过头去,她不看向那惨烈一幕,只说,“我先走了。”
莫邪也没转头,只说,“好。辂”
沫蝉走出医院,扑面的冬风让她眼睛刺痛。
想走很容易,想留下来却好难嫘。
可是她却怎么都迈不开离去的脚步。
这个时间,整个城市都跌入沉睡,可是这个人间总有些地方是24小时不打烊的。
譬如说,医院对面的商店,以及医院门口的小卖部。
沫蝉狠了半天的心,还是被这夜色里依旧亮着的灯光给蛊惑了,挪着脚步走进去,点几样补血滋补品,然后写了病房号交给看店的老板娘,“大姐,拜托你帮我炖一炖,送到这个病房去。热水和跑腿,我另外付钱。”
这样孤单苦寒的夜晚,也没什么生意,老板娘自然开心,满口答应,“哟,姑娘,你买这些东西,是来看产妇的吧?没错没错,刚生完孩子,最亏气血,买这些东西就再对不过了。”
“嗯。”沫蝉想笑,却没笑出来,认真将纸条写完,掏出皮夹付钱。
老板娘好奇问,“既然来看产妇,怎么不亲自去送?”
“呃,因为产妇太累,睡着了。”沫蝉垂下头去整理皮夹。
熟悉医院的老板娘看了看房间号,“哎哟,怎么还是重症监护室?难道那产妇生孩子,遭遇了什么危险?”
沫蝉心里疼了疼,“每个产妇生孩子都是不容易的吧,就算不用都进重症监护室,可是生的过程却也都像是到鬼门关走过一遭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。”沫蝉将钱包放好,转身向向外走,“老板娘拜托了,再见。”
刚走到门口,还没等她啊推门,小卖部的门倒是自己开了。
门是向外打开的,这么呼啦一下子开了,外头便有浩荡的冷风趁机都冲了进来,冻得沫蝉一哆嗦。
沫蝉没抬头,但是看见那双手工鞣制、上线的小牛皮棕褐色马丁靴,却也知道堵在门口的是谁了。
冷风刺进眼睛里,让眼泪绕着眼睛打了个转。深深吸气,硬生生给憋回去。她抬头迎向他的注视,“不好意思,借过。”
“不借。”
他索性伸开手臂,横撑住门框,彻底拦住沫蝉前路。
——莫邪。
老板娘看出不对劲,忙起身招呼,“这位,你买点什么?”
莫邪不慌不忙地略抬鼻子,“老板娘小炉子上炖着什么啊,嗯我闻闻——当归、人参、大枣、阿胶、首乌、鸡血藤、熟地、白芍、龙眼……”
老板娘登时惊了,“小伙子你都能文得出来?哎你该不是药房新来的中药师吧?鼻子怎么这么灵啊?”
莫邪呲牙一笑,反手扯住沫蝉的衣袖,几乎是拖着她,一起走到小煤炉子边儿去。坐下,伸手烤火,搓着手,“还得半个小时才能炖好,我等着。”
老板娘有些狐疑地打量两个人,讷讷地猜,“小伙子,年纪这么轻,就当爸了?”
老板娘是将莫邪当成了那位“产妇”的丈夫,心想他是下来等着炖好的补品的。
“哦,我会努力,早点当上爸的。”
炉火红光照亮沫蝉的面颊,清晰映照出她的局促不安与——愤怒。
他却不慌不忙望着她,嘴上回应老板娘的话,眼睛却没离开沫蝉。
“原来不是产妇的丈夫来等补品啊!”老板娘有些纳闷儿了。
沫蝉呆得越发不自在,便起身跟老板娘买了盒碗面,冲了热水,然后抱着吃。
尽管关于方便面的各种负面科普层出不穷,但是在冬夜能够热热乎乎捧一碗在怀里的感觉,还是棒到可以丢开一切顾虑。
沫蝉吃得抽鼻子,莫邪凝着她,便也凑过来,“真的有那么好吃么?”
沫蝉不理他,端着碗扭开身去。
莫邪跟过来,“给我吃一口。”
沫蝉还是不理他。
他懊恼转身,也跟老板娘去买。
沫蝉这才急了,从热气里抬头便吼,“你现在应该吃补品,不能吃这垃圾食品!”
老板娘闻声色变,指着锅子里马上要好的补品,“姑娘,我没理解错的话,这补品是给这小伙子吃的?难道不是给产妇?”
莫邪眉梢轻扬,“我就是那,产妇。”
老板年一口气呛着,咳嗽得惊天动地。沫蝉捧着碗面,瞪着他,很是有些哭笑不得。
片刻后她叹了口气,将碗面搁下,收拾停当,“老板娘,补品就是炖给他的。麻烦你待会儿出锅了,直接给他吃了就好。”
“啊,那好吧。”老板娘只能应声,走过去将补品出锅。
趁着这个工夫,沫蝉毅然推开了门,走了出去。
紧接着,背后就传来门被霍地推开的声音,莫邪的声音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,“你不看着我吃,我绝不会吃那些难吃的东西!”
沫蝉深吸口气,在惨淡的灯火里转身,“你该闹够了。补品我已经给你买了,原本想托人送给你,这样我们两个都能自在些。可是既然都被你发现了,那么我希望你能乖乖喝完它。”
“不过如果你想以此为要挟的话,那都随你。反正我已经给你买完了,至于喝与不喝都只在你。”
沫蝉转头望了一下路灯那一路迤逦而去的灯火,“不要在我面前再用这样近似于小孩子一般的无赖来拖延——小邪你自知你是什么身份,你该明白你的选择的分量。既然是你自己选择了要那样做,那就别再想要拦住我的脚步。”
沫蝉攥了攥指尖,“我是我,平凡也罢,死心眼儿也罢。我从不想成为谁的替身,那么我就更绝不会成为别人选择题里的B……”
说完,沫蝉伸手,遥遥店指莫邪,“你别再跟过来。除非,你真的希望我们两个当面吵翻!”
沫蝉说完,转身便走。
不去看,那立在灯火里的,苍白的脸。她从未见过,他的脸,这样地苍白过。
是急着给莫言喝血,是急着要从面追上来……她都懂,却不能再回应。
再在公司里见到如常来上班的纨素,沫蝉略有些不适应。
倒是纨素依旧安之若素,友好地向她点头,“沫蝉,早。”
“早。”沫蝉硬着头皮回应。
办公室里潘安和三书的两套空桌椅已经清理出去,空间敞阔了许多,沫蝉便将桌椅向远处挪了挪。
从前她跟纨素紧挨着,这一次终究要画下楚河汉界。
纨素看见了,只是淡笑耸肩,“沫蝉你真不必这样的——尽管这举动很有仪式感,可以媲美‘割袍断义’,但是你我都知道,我们都不会离开这间公司、这间办公室。日后总归还要抬头不见低头见,甚至还避免不了有些case要你我共同合作。“
“我会尽量避免的。”沫蝉斩钉截铁。
“厚……”纨素也没想到沫蝉竟然真的能这么斩钉截铁,一口气梗在口中,只能化作一声冷笑,“随便你。只是到时候,未必事事都能合你的心愿。”
纨素弯身,身子便轻松越过那条楚河汉界来,凑在沫蝉耳边,“你该知道,你我之间,唯有我能力设定乾坤;你却没有。”
“纨素,沫蝉,开会了。”同办公室的褚鸿飞招呼。
大家各自坐进办公室,沫蝉和纨素最末。
两人的目光,不约而同落在早已端坐在会议室里的琉森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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