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 城(2 / 2)
“大师兄叫你墨师弟。”谢梦征道。
“那是因为我入门比他晚。”怀墨不太高兴,温连管不住他,他叫温连一句大师兄,只是给个面子,温连在他心里没半点大师兄的威信,毕竟小时候哭鼻子的印象太深。
“伤口严重吗?”谢梦征放下果核,望着怀墨的胸口。
“皮肉伤而已,又不疼。”怀墨不吃灵果了,拿了一个在手里把玩,这灵果生的可爱,触手光滑,摸上去冰冰凉凉。
“和人比剑怎么可能不受伤。”怀墨根本不在意,只是头疼夷简给自己下的禁令,他才出关没多久,剑都没练过瘾,这会不准自己动武,真是要了命。
“是我伤了你,抱歉。”谢梦征向怀墨道歉,不管怎样他还是要道歉。
怀墨盯了谢梦征片刻,转头不屑道,“你这人真墨迹。”可若是仔细看去,便会发现怀墨耳根微红,显然是不自在。
“我……”谢梦征还想说几句,胸口剧痛,叫他眼前发黑,他张了张口,转头呕出一滩血来。
“谢梦征。”怀墨连忙站起来走到谢梦征身边,抓住他的手询问情况。
谢梦征没了说话的力气,他望着怀墨无力闭上双眼,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离开,再也不回来。
周流星位。
再醒还是这间屋子,只是从桌边换到床上,从坐着到躺着,有人低声说话,“打伤自己的徒弟,这会拿自己的药疗伤,自作自受。”
“臭小子。”
“怀墨慎言。”
“我不说就是。”怀墨懒得理会希清,下手的是他,上药毫不肉疼的也是他,什么毛病。
“墨师兄。”谢梦征迷迷糊糊睁开眼,就见他们三人站在不远处,怀墨离自己最近。
“醒了。”怀墨快步走到床边,强行按着谢梦征不让他起来,抓住他的手把脉查看情况,“灵气平稳多了。”
“这床是你躺。”谢梦征道,怎么现在换了身份,他成了病号躺在这里。
“老实点。”怀墨替谢梦征盖好被子,夷简走过来探望谢梦征,身后还跟着希清,满脸不自在。
“你也老实些。”夷简好笑道,怀墨的伤也没好,要不是谢梦征伤的更重,怀墨也该躺下。
“掌门。”谢梦征看着夷简,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昏迷。
“你伤得不轻,这些日子和怀墨一起休养。”夷简说时希清满脸僵硬,他被掌门叫来,一进门就见谢梦征昏迷不醒躺在那里,一问原因是之前那一掌。
“温连马上就要回来,让他照顾,无为殿是掌门住的地方,谢梦征待在这里不成体统。”希清不看谢梦征,不知是愧疚还是恼怒。
“温连是首席弟子,哪有这么多时间,刚好怀墨受着伤,他们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。”夷简道。
“让东方照顾就是,东方也是师兄,都一样。”怀墨顺着夷简的话讲下去,叫希清无话可说。
哪里一样了,东方瑕是玄冥峰的弟子。希清有话说不出,最后只得问谢梦征,“你想如何?”
“我留这。”谢梦征坚决不和希清回去,开玩笑,他和希清单独在一块就是冷场,而且他怎么听不出男神话里的意思,他的伤是希清打的。
留什么,怀墨和东方瑕是玄冥峰的人,你留在这跟他们学剑吗,希清表面上答应了,心里寻思着等温连回来后把人带回去。
“我与你师尊还有要事商量,先走了,你要是哪里难受,跟怀墨说就是。”夷简讲完又嘱咐怀墨,“梦征是你师弟,别欺负他。”
“哼。”怀墨没正面回答夷简,只把后脑勺留给夷简。
夷简好笑揉了揉怀墨的脑袋,“还生气?”
怀墨直接把脑袋上的手甩开,一脸不高兴。
夷简无奈摇摇头转身和希清走了,旁观的谢梦征只觉得他看错了人,什么高傲不羁,活脱脱一个傲娇,教科书版的任性。
见谢梦征目光看向自己,怀墨恼了一拳砸在谢梦征耳边,低头阴测测道,“你看什么?”
“看你貌美如花。”本着自己是病号,有男神撑腰的原则,谢梦征不怕死调戏人。
从来没被人调戏过的怀墨脸色一红,提拳想揍人,见谢梦征气若游丝躺在那里,忍了火收拳坐在边上,捏着手不说话了。
调戏后谢梦征就觉得尴尬,这会两个人都不说话,气氛僵的要死,他在心里斟酌片刻,打算顺毛安抚,
“我说……”
“你说……”
两人同时开口,怀墨扭了脸瞪谢梦征,“我先说。”
“墨师兄比我年长,墨师兄先说。”谢梦征知趣让步。
“不准找我师祖,有事找你师尊去。”怀墨没缘由道,“更不许吃东西。”
“你不让我见掌门,总得给我一个理由。”作为一个脑残粉,他的行为已经很克制了。
“再来我师尊对我态度你也看到了。”谢梦征想爬起来跟怀墨理论,结果被怀墨一手按回去,弄得后背发疼。
“不让我吃东西什么意思?”谢梦征问上方的怀墨。
“你问题真多。”怀墨盯着身下的谢梦征片刻,坐回原位表情不耐,“温连没跟你说吗?”
“大师兄比较忙。”谢梦征虚心道,实际上他才跟温连和好,之前就是陌生人状态。
“那我告诉你。”怀墨脱了鞋一只脚踩在床沿上,手搭着膝盖转头向谢梦征宣告,“师祖是我的,师祖做的东西也是我的。”
他说这话时双眸微亮,嘴角带着自信的笑容,看起来就像小孩子在炫耀。
“你喜欢掌门?”谢梦征觉得有些不妙,他自认为自己是男神头号脑残粉,哪知人家是元老级的。
不想怀墨眼眸黯淡下来,转回头看着自己的手低声道,“又有什么用。”
他和东方都很敬重师祖,爱戴师祖,希望师祖能过得好一些,但事与愿违,所有人都知道师祖过得不好,就算师祖看起来和从前没什么两样。
“你伤了我,赔礼道歉是人之常情,既然你没带礼物。”怀墨撇开失落,望着谢梦征的白发道,“不如把头发染黑,算作道歉。”
这样,师祖就不会睹物思人。
什么逻辑。谢梦征还没明白怀墨的话,下一句就是要求自己染发,简直无理取闹。
“我记得山下集市有卖玄色草。”怀墨替谢梦征想好了,“等温连回来让他配副药剂,一头白发跟个老头子似的,希清长老都比你年轻。”
一把年纪了真是抱歉。谢梦征在心里默默吐槽,拒绝回答怀墨的话,另起话题,“大师兄去了哪?”
“他和东方下山去了。”怀墨搭着手侧眼望谢梦征,“师祖说他们去调查事情。”
是调查华山的事,忆起村庄里的柳儿,谢梦征心里不太好受,他问怀墨,“你说,人死有可能复生吗?”这里是修真|世界,会不会有死而复生之术,亦或者转世轮回。
“修士想要活下去,便是和天斗,和自己斗。”怀墨不清楚谢梦征心里所想,只当谢梦征什么都不知道,细细跟他讲,“寿元将近只有两条法子走,要不就是进阶,要不就是死。”
“还有别的办法吗?”谢梦征忍不住再问一句。
“歪门邪道是不允许的。”怀墨知道谢梦征想问什么,夺舍之法历来被正派认为邪法,一经发现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。
“你说的是人还没死。”谢梦征道,“如果人真死了。”
“死了,三魂七魄在还好,太虚观有法能蕴养魂魄,之后就好办多了,麻烦的是魂魄残缺,这种情况一般没得救。”说到这里,怀墨的话低落下去,当年就是这个原因……
“之前和你比剑,我观你的剑极美。”知这个话题不能再讲下去,怀墨主动问起谢梦征的剑来,“可否借我一观。”
“被掌门收走了,掌门说先放他那一段时间,算作惩罚。”谢梦征下意识抚上胸口,都说他的昏迷是希清那掌导致的,为何他醒来后心中空荡,似乎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。
“师祖小题大做。”没机会观剑鉴赏,怀墨抱怨起来,埋怨夷简弄没了他的乐趣,他起身穿好鞋子道,“我去取些东西,去去就回。”
“好。”谢梦征点点头,目送怀墨离去立刻从床上坐起,长舒一口气,还是坐着舒服,躺着骨头都要散了。
环顾四周,屋内里的摆设虽然精致,但没有多少私人物品,谢梦征不再多看,从储物袋里摸出夷简给他的小册子,据说是男神当年用的认字册。
书册不太厚,封面题着几个字,谢梦征不认识,只能翻开第一页,看看里头是什么样子,这书册做的简陋,第一页便是正页,右侧用简体字歪歪扭扭写着纯阳宫三字,左侧的字迹好看不少。
字迹清瘦,飘逸俊秀,就像夷简本人。谢梦征的指尖摩挲着墨迹,一笔一划跟着临摹。都说字如其人,男神不止人长得好看,字都这么好看。
不对。谢梦征停下动作,右边的字才是男神的,男神说过,他刚来时因为字难看被罚抄过,这么好看的字不是男神写的。
不是男神写的,那是谁写的?谢梦征望着册子上的纯阳宫三字,顺手往后翻了一页,上面和第一页一样,左右各有两排字,谢梦征望着右侧四字。
夷简,希明。
夷简是男神的道号没错,纯阳宫长老都是希字开头,便宜师尊道号希清,沈练师妹的师尊道号希真,那么这个应该是一个长老的道号。
希明长老,既然会出现在认字册里,想必和男神关系匪浅,可他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位长老。
可能是他孤陋寡闻了,墨师兄是男神的徒孙他今天才知道,回头还是向大师兄问清楚情况。将这个疑问放到一边,谢梦征继续往下翻,之后几页都是些常见字,偶有几篇经文抄写,越到后面简体字越发好看,直到最后一页,上书着一行诗。
“取次花丛懒回顾,半缘修道半缘君。”
左侧无字再题了,谢梦征摸着空白的书面,猜测是什么原因,这诗写在上面是打算告白,男神向人告白,看起来是告白失败了。
男神竟然会告白失败,那个希明长老是有多难搞。合上书册,谢梦征好奇希明长老是何人,很希望现在有人能告诉他。
“师弟。”门外响起不轻不重的敲门声。
“进来。”说曹操曹操就到,谢梦征按住强烈的八卦心,目光炯炯望着门扉。
温连推门而入,抬眼就见谢梦征坐在床上,单穿了一件亵衣,长发散落,一双眼眸看着自己,没了过去的冷漠,生出半点柔情来,虽只有一点,但足以有情人心动。
“师弟……”温连喉头发紧,他一步一步走到床边,站定了不敢正视谢梦征,“我听师尊说你受伤了。”
是啊,咱们师尊打的。谢梦征闷闷道,人家墨师兄中了一剑现在是活蹦乱跳,他中了一掌直接躺床上起不来了,真亏。
“你去了华山?”谢梦征不想讨论他被便宜师尊伤的有多重,只问温连查探结果如何。
“我已禀报掌门和师尊,此事他们会做主。”温连安慰道,“修道不易,心魔易生难灭,师弟还是早日放下为好。”
“可柳儿不该这么就走了。”谢梦征低声道,她是个好姑娘,死的太可惜。
“师弟认识村里的人。”温连问。
“她救了我,后来我回去只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。”谢梦征还记得柳儿死前怨恨的眼神,她似乎在质问谢梦征,为什么,纯阳宫的人为什么要杀了他们?
温连不答,脑中响起希清的话来,兹事体大,绝不能对外声张,倘若被人知道纯阳弟子和魔族有勾结,到时一干无辜弟子都将被牵连。
“纯阳宫会彻查此事。”温连只能这样对谢梦征讲,不管是谁,勾结魔族一律重罪,轻者废其修为,逐出门派,重者直接诛杀。
谢梦征沉默不语,他现在只能将希望托付于他们身上,当时天色太黑,他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见,“那个人受了我一剑,如果是纯阳弟子的话,有没有可能查出来。”
“若真身上有伤,恐怕也不易查到。”温连向谢梦征解释,“灵丹妙药用上一二日便能大好。”何况他已经找到了凶手,在两人之间,这件事他还未跟掌门和师尊说,毕竟他们是玄冥峰的人。
修真|世界就这点不好,疗伤开了挂一样,一转眼就好。失去有用的线索,谢梦征不免有些郁闷,他望着手里的书册,顺口问道。
“对了,希明长老是谁?”
温连顿时身如冰窖,半点欢喜也无,他望着床上的谢梦征,眼神微冷,“谁跟你讲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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