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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后到了虞绍筠宫中,单刀直入:“哀家要见蔚公公,你为何不放人?”

虞绍筠陪着笑,和声道:“并非是臣妾不放人,而是此事另有隐情。再者,此事关乎皇家子嗣,大意不得。据蔚公公说,他手里有一道密诏,臣妾就想将永平侯与镇国将军请进宫来,由他们查看密诏真假,做出定夺。”

太后半信半疑,压着火气落座,尽量让语声变得和蔼可亲,“你这孩子,倒是早些与哀家说清楚啊,平白惹得宫人私底下胡说,疑心你要与哀家做对。”

虞绍筠笑容璀璨,语声真诚:“臣妾怎么敢呢?皇上不在宫中,臣妾更要尽心服侍您才是。”

就数她会说话。太后在心里奚落着,唇畔却不自觉地现出笑纹。心念转动,想到秦安槐也会进宫,事情不会出纰漏,也便静下心来等待。

太后没想到的是,康王与虞绍衡、秦安槐同时过来了。

三个人行礼落座之后,虞绍筠命人将蔚公公带来。

蔚公公不慌不忙地进门,跪在太后与虞绍筠面前,自袖中取出密诏,双手呈上后道:“不瞒太后娘娘、皇后娘娘,静嫔是被女才灌药小产。皇上离宫时留下这道密诏,是因龙体抱恙与静嫔姐妹惠嫔有关。先前奴才没有即刻遵旨照办,也是要查清此事的来龙去脉,而今已经查清,奴才自然要即刻遵旨。”

太后惊愕地望着蔚公公,一字一顿地道:“你说什么?皇上龙体抱恙与惠嫔有关是何意?”

蔚公公委婉地道:“皇上龙体抱恙,是惠嫔下毒所致。相关之人奴才已命人关押起来,太后娘娘可随时询问。”又恭声提醒,“太后娘娘看看密诏就明白了。”

太后展开密诏之际,却是看向秦安槐,目光寒凉之至,语气更是森冷:“看你教导的好儿女!”

秦安槐此时额上青筋直跳,面色发青地看向蔚公公,怒道:“若你有半句虚言,当心本官将你凌迟!”

蔚公公态度淡然,“奴才若有半句虚言,甘愿赴死。可奴才说的若都是真的,那么将军大人,您也该给太后娘娘个说法才是。”

太后看着熟悉的笔迹,每个字她都识得,却是不能将字句连起来,不知字面到底是何意。

她一直觉得,钟离烨对秦家人太薄情,秦家三名女子先后进宫,他却不肯给半分眷顾,说翻脸就翻脸。却是不知道秦家女是如何待他的,堂堂天子,竟被身边嫔妃下毒,一度病得形容憔悴……若非他那时段那般消沉,怕是早已暴怒,将秦家诛灭九族。

而她先前竟还想与秦家人联手扳倒虞家、萧家。

她强敛了悲色,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,将密诏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,深深吸进一口气,转而递给虞绍筠,颓然起身,“哀家……先回宫去了。镇国将军回府去,康王、永平侯去哀家宫中说话。”

三个人称是。

秦安槐走的时候,脚步特别沉重,神色又是惊怒,又是恐慌。如果太后自此将他与罗家视为弃子,如果太后当真计较起惠嫔的所作所为迁怒秦家,那么,他的好光景怕是就已到尽头。

谁能想到,他半生荣华,竟葬送在了一个不孝女手里。

随即,他想到了钟离烨,心头恐惧更重。

钟离烨在离宫之前,肯定已经知晓了惠嫔下毒之事,可他竟没言明——看太后方才那样子,事先根本就不知情。他留下密诏让蔚公公着手此事,蔚公公终究是个下人,着手调查这种事,必是进度缓慢。

目的为何?

钟离烨料定离宫之后,太后会借助秦家势力与虞绍衡、萧旬相抗衡,那么经过一段时间的对峙、较量,太后能感觉到的恐怕只有沮丧——连秦家、罗家都如此,何况太后。而惠嫔的事一旦放到明面上,太后心里就只剩了对自己儿子的心疼、对秦家人的怨恨。

也许,钟离烨这一生都看不透一些人,可他对太后却是再了解不过,而对秦罗两家,则可轻松做到步步算计步步杀招。

钟离烨离开皇宫的时候,真的是消沉之至后的率性而为么?到了如今这一步,分明是帮助太子地位不倒,帮助虞绍衡、萧旬除掉后顾之忧。

这叫个什么心思呢?秦安槐百思不得其解。

钟离烨是不是觉得,能代替他治理天下的人,只有那两个与他年纪相仿的重臣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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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王看得出太后很是难过,小心翼翼地安慰道:“母后别伤心,这些事想来也是皇兄有意安排的,为的是让您明辨忠奸。”

“我难过的是,他竟什么都不与我说,心里再气再苦,竟都不与我说。”太后说着,眼泪掉下来,“活了一辈子,我竟不知让你们兄弟两个同心协力,不能让他不忌惮你,也不能让你不畏惧他的疑心。”

“母后,”康王慌了起来,到了太后面前,抬手帮忙拭泪,“您放心,以往我们兄弟两个的确是面和心不合,可皇兄在这次离宫之后,对我有无野心也能心里有数了,日后回京,想来不会再忌惮我。而我……这些日子是愈发觉得皇兄的日子比谁都不好过,他回京之后,虽说不能为他分忧,却能做到不时嘘寒问暖,慢慢的总能生出些手足情分吧?”

太后细细琢磨了小儿子这一番话,无奈之下,苦笑起来,“你总是这个样子,一言一行都要与皇权撇清关系,不知你这般性情的人,怎么会生在了帝王家。”摇了摇头,又问,“依你看,你皇兄何时能回京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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