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零七章 雷家四少爷(1 / 2)
一般人很难想象两个优秀的猎人会为了一只兔子大打出手,在这片还没有被人类文明完全摧毁的原始森林里,虽然野生动物的数量正在急剧减少,但猎物总是多过猎人,何况是这种不起眼的,随便一个山里人都有机会逮住的野兔。可这样的事情却正在发生。
在猎人的眼里,不在乎谁先发现了猎物,只看谁先完成了猎杀。我的箭插在猎物的身上,而你的箭还没有射出,那么你就不该再出现。既然你出现了,这是一种挑衅,一种决不允许出现的挑衅,接下来的目标不再是猎物,而是谁能猎杀谁。
杜铭川瞬间明白了那股杀意的意图,也明白了身后阿捏果的担心,但他并没有把身体藏回到树后,而是再次往前迈了一步。他把弓箭收了起来,走得很轻,很慢,连地上的雪都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。然后,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,闭上了眼睛。
很多人闭上眼睛就相当于等死,特别是在这种随时会有一支箭从远处射向自己的时候,但杜铭川不是。他不需要眼睛,灵觉已经探查到雪地对面林子里的大树后面,虽然很远,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闪着寒光的箭头,以及树后那三个人影。闭上眼睛,只是一种姿态,告诉那个隐藏在树后的人:
我没有恶意,也不惧你有恶意。
这样一种表态看起来很简单,却不是谁都能做到的,起码跟在他身后的阿捏果做不到,所以他的后背已经冒出了不知多少层冷汗,又被冬日从领口灌进来的风吹得冰冷。作为一个与大山打了几十年交道的老猎人,他当然能感觉到对面的危险。此刻,就算站在树干外面的人是自己。他也不会如此紧张,但那个人是杜铭川,是救了自己性命乃至整个溪头村性命的大恩人。憨厚的阿捏果不希望这个跟着自己出来打猎的年轻人有任何意外。好在想象中的疾矢没有飞来,而对面的树林里也转出来三个人。
杜铭川的眼睛缓缓睁开。看见那三个走得越来越近的人,本想善意地打招呼的言语和动作没有做出来,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。即便他如此不设防地站在原地,那边的弓弦依然绷得很紧,寒冷的箭头对准他的胸口,随时可能射过来。
端着弓拉满弦的是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,眼神凛冽。面部没有任何表情,就像他眼前站着的不是活生生的人,而是一头猎物一样。在身旁站着一个年轻人,穿着一件狐皮大衣。一脸阴鸷,嘴角牵起淡淡的笑意,似乎对眼前的一幕很感兴趣。另外一个穿着苗衣保镖模样的人背着猎枪离开了三人阵型,去捡那只插着羽箭的兔子。弯腰的时候明显滞了一滞,才用力将插在雪地里的羽箭拔了起来。转身走到穿狐皮大衣的年轻人旁边,恭敬地站立一旁。
这种狐皮大衣一看就十分名贵,一般人绝对穿不起,即便是在这大山里,老猎人家里总有些难得一见的动物皮毛。却没有谁会制作成这种做工精良款式新潮的大衣。杜铭川对这人没有什么兴趣,尤其是穿着一件只有女人才会中意的红色狐狸皮衣,将那根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围在脖子里的男人,加上那一脸阴鸷的表情,绝没有任何让他交往的冲动。但那个举着弓箭对准自己的中年汉子,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危险的气息,却让杜铭川紧紧皱起了眉头。
年轻人开始缓步朝杜铭川走来,中年汉子跟着他的脚步,手里的弓没有一丝颤抖,箭头上的寒光始终对着杜铭川的胸口。只要他松手,这支箭就会带着呼啸,穿透冬日凌冽的空气,瞬间刺穿一切阻挡。
阿捏果也已经转出身来,站在杜铭川身旁,看到对面的中年汉子,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。杜铭川初识弓箭,自然不知道对方那张弓在阿捏果眼里是何等的震撼。这种没有三百斤力气休想拉开的大角弓,在猎人当中很少使用。即使有天生大力的人能拉开这样的弓,在遍布危险的森林里也不实用,谁敢保证一箭射死眼前的猎物,假如那是一头凶猛的老虎,或者是一头发怒的野猪王,如果一箭射不死,这样的大弓很难再拉开第二次对准猎物。即便你能连拉数次,除了让自己筋疲力尽之外,还有什么好处?对一个猎人来说,弓箭只是用来巧妙地冷射,陷进才是最好的工具。
可眼前这个中年汉子居然将这张大弓拉满,一直没有放手,不但如此,他居然还在前进,而手臂没有一丝颤抖。阿捏果知道自己拉不开这样的大弓,更不要说拉满这么长的时间。就像这世上有很多人能搬起三百斤重的石头,可要把三百斤的石头举起来走路,还不允许身体和手臂有任何抖动,那简直就不是人能够做到的。如果任由这样的一箭射过来,谁能挡得住?就算传说中皮糙肉厚的野猪王或者大黑蟒都能一箭穿身。
用这样一箭射兔子,真浪费!阿捏果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。
狐皮年轻人在离杜铭川十来米远的地方停下,嘴角翘了翘,问:“城里人?”他说的是一口带着浓重湘西山里土味儿的普通话,听起来十分拗口,却一点也没有山里人的诚恳和朴实,反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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