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(1 / 2)
吕歆与父亲之间的感情,有限到可怜的地步。说起来或许冷血,她可以不带丝毫情绪地以评判一个陌生人的标准来看待他,如同工作时面对面试者一样。
同样的,在场坐着的三个人,本应该都知道她父亲骨子里是个扶不起的阿斗,却只有吕歆一个人敢直面这样的事实,而不是对他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。
现在,梗在每个人心中伤口最深处的刺,被她们□□,扎在对方身上。
吕羡双手一拍桌面,紧盯着吕歆说:“他要不是我爸,你以为我想管他?我巴不得他离我越远越好!可是你想过没有,等他老了,身无分文没地方去,就会跑到你家门口装可怜。到时候他身上这种病那种病地得上了,兜里却一个铜板都没有,最后都得负担在我们俩的身上。”说着她的手指一下下地戳着自己的胸口,脸上的表情因为喷怒显得十分扭曲。
吕歆在这种时候却能够保持十足的冷静:“可你管不住他不是吗?你已经尝试过了,结果并不如你所愿,难道你觉得加上了我之后,这件事就能变得十分顺利了?不可能的,只会让他离我们更远。”
现在他还肯用一种愚蠢的方式告诉她们未来潜在的问题,给她们应对的时间。可是等吕歆也跟吕羡一样,一起去指责他的时候,他非但不会和外边的女人断了,反而会把她们当成敌人,什么都瞒着她们。在吕歆看来,既然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这样的结果,又何必做无谓的争吵,将原本就不倾向他们的父亲推得更远。
“我知道你的意思,你想管住老爸兜里的钱,让他老了之后还能有点依靠的东西。希望他不那么无理取闹,让你我的未来少点麻烦,但是这可能吗?除非他死,否则绝不可能。”吕歆想劝吕羡看开一点,奶奶在爸爸和妈妈离婚之前就不喜欢她,这种矛盾在爷爷的葬礼之后就彻底爆发出来。
吕羡何尝不知道吕歆说的这个道理,只是她一向对内强势惯了,不甘心就这么朝父亲服软。此时见到吕歆这样顶撞她,吕羡更是憋着一口气不肯松口。
她转而开始讽刺吕歆:“你说得当然轻松了,你现在离得远远的,以后结婚了之后,估计连回都不回来了吧。反正等他们老了之后,你只需要装出一副孝顺女儿的样子,不痛不痒地一年给上一千块钱,别人就都觉得啊,老吕家的小女儿真是孝顺极了。”哪像她,生活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,做什么都得忍气吞声。
吕歆心底发凉,说话的声音僵硬得像是吐出石头:“反正你们现在已经断了,如果老爸真的那么作死,你不管他别人也不会说你什么。”
吕羡气笑了:“吕歆你怎么还这么天真,你以为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闲话真的这么好承受?我告诉你,他们才不会管你爸做了多狗屁倒灶的事,就会揪着你不孝顺来戳你的脊梁骨。”
“面子和里子,你没法兼顾的时候,总得逼着自己选一个,现在开始操心这些八字没一撇的事情,对你来说根本无济于事。”吕歆体谅着姐姐家里一堆的糟心事,软下声劝了劝她。而她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,诚然吕歆也有一部分性格和姐姐相似,极为看重外人的评价,但是面对事情总能够分辨得出,什么对她来说更重要。
吕羡看到她服软,却不依不饶了起来:“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,这些事不单单是我要担心的,还有很多是你也要承担到的,我考虑到的是咱们两个人。”
吕歆是真的打心底里不介意,对于这种一看就知道不可逆转结果的未来,她从来都会选择水来土掩,不像吕羡这样反复地发愁之后,做出些不着调的努力。
“既然你已经觉得他是个烂到骨子里的人,那就不要做无用功了,随便他去吧,老了之后最多送到疗养院里,尽到义务就可以了。”吕歆有的时候,是个内心十分冷硬的人。她和吕羡最大的区别在于,或许是当初分开的时间太早,她对健全的家庭没有太多记忆,对于从小就知道很不靠谱的父亲没有产生过多少亲情。知道靠不住,所以不期待。
“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怎么办?我要怎么面对那些风言风语,我要怎么拿着手里这点工资把多多好好养大,把爹妈照顾好!”吕羡歇斯底里地问吕歆,眼泪随着情绪一起宣泄了出来。
吕歆的眼眶也不自觉得发烫,她不明白为什么吕羡明知道对方听从于她毫无可能,还要抱有这样不切实际的期望,并且强迫她也一起痛苦。而这种可怕的控制欲和期望落空之后的失望,又会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吕羡迁怒她的源头。
“你不要老是去想这些没必要的事情,好好过现在的日子。对你现在来说最重要的,就是好好照顾多多,别的等临到头了再说,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不能解决,我也会和你一起想办法。”吕歆烦躁而疲惫地靠着身后的椅背。
吕羡冷笑一声:“你说得倒是轻松。”
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吕妈妈见状,一边拍着吕羡的背,一边也开始劝吕歆:“小歆,你姐姐说得也有道理,我看着外边的女人也靠不住,我知道你对你爸爸的期待是好的,但是你姐姐是为了你们以后考虑。”毕竟有这么一个重大的负担,对于吕歆以后来说,也是一个巨大的压力。
吕歆摇了摇头,妈妈恐怕和姐姐一样,都是情绪上了头,才会误解了自己对父亲的看法。等她们冷静下来就会明白,她不是对父亲有所期待。而恰恰是她不知道,是谁给的两个家人希望,觉得或许爸爸会听她们的话。
“那妈我问你,你愿意和爸爸复婚吗?”吕歆在桌下玩着自己的手指,右手的拇指指甲深深的压入了左手的食指指节,留下一道深深的月牙状印子。她原本并不想拿这句话出来刺激妈妈,可是面前的两个人都这么不清醒,她已经没了别的办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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