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0十里洞的哭声(1 / 2)
“皇上。”那人行礼,声音恭谨低沉。
夏侯靖右眼微眯,似是在那黑瞳之中,瞬间划过一缕碧光,冷冷冰冰,好若一把利刃那般。
“查的如何?”他问,声音透着寒意,侧眸看向那黑衣人,眼神在月下映衬的更加慑人。
黑衣人点点头,四下看看确认了下周围确实没人,而后便凑近夏侯靖于他耳边轻声说道:“棺木是空的。或许传言确有其事。铪”
冷峻的眸子蓦地一眯,突然用力的攥住了身边的围栏,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即在意料之内,但是又如此让人无法相信的结果。
“空了多久,能查的出来吗?”夏侯靖又问。
“照属下看了下周围的灰尘与里面的物件,大概已经空了数月,或者根本就没有人进去过。”
指尖蓦然又紧,或是在忍耐着一种打心底溢出的情绪。
“能找到人在哪儿吗?”
“似乎是有些眉目了,还请皇上下旨。”
“知道了,你先下去。”指尖轻轻扬动,示意那黑衣人暂且退下,黑夜重归于客栈之际,夏侯靖双手撑着围栏,闭上俊眸,显出了一种极为痛苦的神情。
“宁北凡。”夏侯靖一字一定的念出这个名字,突然侧身,看向了同样正倚靠在房间门口,环胸而站的他,此时他衣衫整齐,看起来是早就知道夏侯靖会有此一唤,于是放了手,安静的走到了夏侯靖身边,道:“皇上,可是查清了?”
“你瞒的朕好苦。”夏侯靖咬牙,恨不能碾碎眼前的这个自己无比信任之人,但是来不及愤怒,他的心思马上就被另一个顾虑所占满,紧紧闭了眼眸,“你的这笔账,朕回宫再与你算,明日一早,先带慕云若回宫吧。”
夏侯靖的如此冷静,让宁北凡确实有些惊讶,然而让他更为惊讶的是,夏侯靖竟是要亲自出趟远门。
“皇上,是真的打算将那个人接回来吗?”宁北凡声音凝重,试图再劝,似乎有着一种特别的忧虑。
“你想的,朕明白,朕也相信你瞒着朕是有你的理由,但是有些事情,朕还是要确认。朕不逼你说,只盼你能好好看着慕云若,她,目前还不能有事。”
“目前……”宁北凡似乎捕捉到了关键的词汇,“皇上真的只是这么想的吗?”
对于宁北凡的问题,夏侯靖并没有及时去回,而是用指尖轻轻撑过自己的唇瓣,若有所思,半响,喃喃而道:“朕,也有些不知该怎么做了,正如你所预料。”
宁北凡神情惊讶,但即刻划出了些伤,“微臣瞒着皇上,是不想皇上再知道一些事情。”
夏侯靖眸子轻动,转回视线看向宁北凡,轻嘲一笑,“还会有比现在这件事,更让朕惊讶的事吗?”
宁北凡有些踌躇,看了看夏侯靖出来的房间,“如果,知道了真相,皇上会亲手杀了慕云若呢?”
深瞳猛的一缩,夏侯靖的心冷不丁的揪动了一下。
他回看着宁北凡,脑中一直在揣摩着这句话的含义,可是这句话其实一点都不难懂,也没有更深一层的意义,很明显的是在告诉他,若是他亲自看到了这一番的真相,将会知道,慕家已然做了比背叛他夏侯靖,要更加更加不可原谅的事。
忽而想到那老者最后落给他的一句话——姻缘线,连三世,爱相杀,死不休。
恍然有那么一瞬间,好像对于即将知道的事情有所抵触。
他沉默了半响,终于再度开口:“若是朕真的可以充耳不闻,那么对于她,又是否公平?”
“皇上是怎么对她,她又是怎么对皇——”
话未说完,倏然被夏侯靖扬手打断,他神情微凝,淡淡动了下唇,“有些事,不仅是男欢女爱这般简单,知道真相,有时,也不仅是因为曾经有过些许的情感,因为有些人,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人,这就是皇宫。”
夏侯靖说了一番颇具意味的话,然后轻吸口气看向客栈窗外透过的云月,“真正的东西,总是会浮出水面,我们要做的,只是分辨一下,哪一个,才是真的,哪一个,是披着真相的假象。”
宁北凡轻轻蹙眉,第一次不懂了夏侯靖这番话隐藏的深意,可是对于这句话本身,却也让他无法否认,遂也同夏侯靖一起看向那云月。
“但愿,微臣,也能看透真真假假,否则,如何配当皇上的丞相。”
两人均是淡淡一笑,看向了外面的月色,流光染在木上,洒过了一层淡薄。
视线撩过那被撞开掉落的单门,忽而忍不住笑开,仿佛如年少时那般让人开怀。
“微臣还得替皇上付修补的银子。”
“……总之,哪怕一同回京,也给朕收起你的那副花花肠子,别招惹慕云若。”
“万一小云她突然想开跟了微臣——”
“没有万一。”
夏侯靖说着,不禁难得的笑了笑,轻轻拍了下宁北凡的肩膀,“北凡,还记得,朕当皇子时救了你,从此伴读于朕,而后科举高中,再然后一路升官,最后竟帮朕夺得了这皇帝之位,你与朕一共相识二十年……你,算是朕唯一的兄弟。朕把慕云若交给你,若是朕当真有一天想要杀了慕云若,你便把她保护起来,不要让朕看见她。这道口谕,是朕给你的。”
宁北凡沉了心,点点头,行礼接了这口谕。
再然后,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:“皇上有这一旨,是不是说明……”
“嗯。”夏侯靖点头,“朕,许是无药可救了。就连忘情丹,好像也越来越……”
欲言又止,却又心知肚明。
偏偏是这个时候,忘情丹已经无法再封闭那份心情,哪怕只是点滴溢出,早晚也会让他的心溃不成军。
唯有,从最开始的那点……
宁北凡长舒一口气,也捏了下面前的围栏,“那个人,在十里洞。”
夏侯靖突然动了下眸子,遂轻点头,然后陷入了沉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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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将亮起的天,依旧徘徊了无尽的冷漠。
和宁北凡长谈了许多事的夏侯靖,终于再度回了房。外面的车马已经打点好,准备在天亮之前就离开齐河镇,然后与宁北凡分道扬镳,和行其路。
离开前,夏侯靖还是先来到了云若的身边,心绪满满的复杂。
关了门,好似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扰这宁谧的时刻。
他缓步来到床畔,轻轻坐在了她的身边,眼中倒映出她睡得正熟的容颜,指尖滑过,为她绕上散落在面上的发。
细细感受心中那缕明明被冰封着,却又想要往外冲破的情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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