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91.威逼加利诱（1 / 2）

止步岔道外，狐疑的目光游离在两侧丛林之间，小头目暗自斟酌。小儿举止实在反常，大张旗鼓出城不说，且磨磨蹭蹭，不得不防。冲身后的手下努努嘴，暗示别靠得太近，观望一会，也没察觉出任何异常。

蹄声渐渐远去，小儿理应进入丛林深处，跟踪还是留守？扭头扫视稀稀拉拉的出城人群，挠挠头皮，小头目进退两难。跟踪吧，唯恐中伏。留守，也查不出机密，如何为好？

踌躇间，一人一马越过人群，飞速进入上山岔道，转眼消失无踪。看着一闪而过的人马，小头目喜上眉梢。终于出现探路者，如有埋伏，此人必定第一个中招，自己有极大的回旋余地，“你……”招手待人奔近，指指后方荒草丛，小头目贴耳下令，“下马蛰伏此地，没见到我返回，不许擅自返城……”

看一眼如血残阳，暗暗催马，“天黑前如果不见我折返，弃马潜入城内，找到副头目，令其即刻返回蒙古。告知二殿下，我们可能已暴露，小儿行踪诡秘，必有重大阴谋，请换人密查。”

蛰伏在拐弯左侧的乱石堆下，眼睁睁看着人影消失在小径深处，敢死队长没敢轻举妄动。嫌疑对象颇众，守望为妥，周将军已入林，兀曷赤理应完成祭拜，两人配合擒敌，想必问题不大。

天色渐渐暗下，光线越来越朦胧，山林恢复死一般的沉寂。树林上空偶然飘出凄厉的怪叫，几许低沉的嘶吼响起，不由得让人毛骨悚然。死死盯住岔道不远处嘀嘀咕咕的两名百姓，强忍蚊虫叮咬，徒单克宁心焦不已。

看着两人分开，一个奔岔道而来，一个潜入荒草丛，敢死队长暗自狂喜。行踪可疑，摆明跟踪而来，蒙古密探的可能性大增。正欲起身截击，转眼打消念头，老老实实伏下，皱眉冷静琢磨。将军一再提醒，一切疏忽不得，万一让留守的密探脱逃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
听着蹄声远去，悄然探头，千户长暗暗观察。岔道外，人群几近寥无，路上再也不见骑马者，也无人拐入山路。并不曾看得太清楚，但知道大致方位，估摸距离，断然出林。倚仗风声遮掩，人一头钻入对面的荒草丛，小心翼翼接近潜伏地，动作轻缓无比，以免惊动不明对手。

拐弯处，伏地聆听的兀曷赤悄声告警，“不对，后方又出现一人，怎么办？”

“你对付第一个，我去收拾后面的那一个……”毫不迟疑，小将弯腰紧贴树林边缘疾行，人眨眼消失在暮色中。刚越过弯道，蹄声迫临，不予理会，停步待人马闪过，继续快步下山。约莫奔出一百步，前方小径影影绰绰出现一名身着百姓服饰的骑马者，速度奇快，愣神间，已迫临眼前。

捡一块拳头大的顽石，微微瞄准马首，狠命掷出，人紧随跃出树林。嘶鸣声先后响起，弯道前后相继飘出巨响，放缓速度的第一人遭遇突然袭击，马腿被断木扫中，轰然仆倒，摔在地上呻吟不止，“啊……我的腿……腿断了……谁……啊……”利刃贴喉，再也不敢哼哼唧唧，“好……好汉……别……别杀我……钱财尽管拿去……咝……”

到底武将出身，小头目应变神速。察觉不对劲，掌击马背飞跃而下，翻滚落地，抽空拔刀，以迎击如影随形奔至的魁梧对手。以长对短，周文龙下手毫不留情，势若雷霆的泼风刀法瞬间上演。斜劈肩背，截击短刃，下扫敌腿。一击不中，合身扑上，翻腕反执腰刀，再次发起迅猛进攻。

刀花千般万化，滚雷般的刀影直击对手持刃手腕，先封死上半路，迫其连续后退，一举打乱对方步伐。借力发力，抽冷子猛然出右脚，准确踹中对手膝盖。平衡一下子被打破，小头目再也稳不住身形，上半路悄然洞开。

绞飞短刀，腰刀临喉，紧紧贴上对手，小将低声警告，“不想死的话，别动——”

大口喘气，小头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，张大嘴巴，人一动也不敢动。十个回合不到，不，仅仅五六个会合，自己已沦为阶下囚，眼前年轻男子的实力非同小可。死死盯住额头，辨认一番，暗自叫苦。

南蛮小儿，果真为南蛮小儿，原来大张旗鼓的确只为引诱自己。拼力眨巴眼睛，以恢复冷静，小头目面如死灰。接连诛杀三名怯薛军将领，也没见小儿受何严厉惩罚，如今身陷小儿魔掌，真不知会遭遇何种结局。秘密处决？小惩放人？抑或要挟自己为其充当卧底？

胡思乱想间，只见身影一闪，耳背瞬间遭受重击，眩晕上头，小头目黯然栽倒。等悠悠醒来，口唇被堵，手臂动弹不得，人彻彻底底沦为一只待宰羔羊。眼巴巴看着寒霜满面的南蛮小儿，拼命摇头，用苦主一般的悲哀眼神乞命。

“别怕……”用学得的番语警告，周文龙冷冷发笑，“说吧，尔等一共几人？奉谁的命令跟踪本将？居心何在？”一把拽出堵嘴锦帕，迎风抖抖，“花画得不错，别废话，答错一个字，尔再也没机会喘气了。”

弯道上方小径陷入一片哭声，呻吟伴随涕泪纷下，让人心生不忍。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哀求的中年人，叹口气，兀曷赤一筹莫展。无论如何恐吓威逼，甚至刺破咽喉，此人依然不改初衷。或许真的截错对象，可如何处理为妥？放生，万一日后被密查暗访的蒙古人找到，势必给驸马爷带来大麻烦。杀之，怎下得了手？无冤无仇，莫名杀人，师娘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自己。

入山岔道外，战斗也早结束，结果毫无悬念。下手不留余地，留守者被砍成重伤，躺在血泊中不时抽搐，出气多，进气少，眼见得即将灯枯油净。傻傻瞪着搜出的锦帕，暗暗跺脚，敢死队长急得热汗直冒。不会蒙古语，交流不畅，如何审讯？

凝神静听交代，小将面无表情。判断没错，二殿下果真探出宝藏端倪，只可惜查访至今，毫无头绪。但总不能一直被动挨打，否则担惊受怕岂不白费了？排不上用场，金银与废铁又有何区别？等对方喘口气，幽幽发问，“知道你的下场吗？”

“末将……明白……”脸变得煞白煞白，渐渐恢复神智的小头目默默摇头，“您不能杀我，不能，我有二殿下密旨和亲手颁发的金符。如今藏在城外的一处隐秘之地，此地只有殿下知晓，只要我失踪，殿下绝不会善罢甘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