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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
窗外的夜是黑的,屋内的灯是亮的,陈晚看着这张照片,心向窗外飞。
这些年,心比石头硬,却还是在旧回忆里失了神。
手机响,元神归位。
卓炜的微信消息。
“明早八点,高速入口,接人。”
陈晚回:“谁?”
“霍星。他老家就在昭通。”
手机屏幕的光映着陈晚的笑脸。
这个卓炜,还算知恩图报,那一千块钱呀———
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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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早上六点半,陈晚就挨个敲门,把三个学生揪醒。
陆林和莫海威上车就睡,周蜜撑着眼皮,很义气地陪她开车。
“陈老师,我们这次去昭通待多久?”
“一个星期,来之前院里就联系好了学校,这次去就是教那些孩子画画。”
周蜜好奇,“我们这算不算支教?”
陈晚笑道:“不算。一个星期,充其量是体验生活。真正的支教,地方更远更偏更穷,至少得待一年。”
周蜜:“老师你支教过吗?”
陈晚说:“我在湘西一个小村庄待过。”
“也是为了实习?”
陈晚接过她递过来的面包,包装袋撕开一半,她就着咬了一口。
鼓着声音说:“离家出走。”
周蜜噗嗤笑出了声。
陈晚七点半就到了高速入口。
车子一停,脱离行驶时特有的摇摆节奏,睡着的人很快清醒。
陆林半天没反应过来,“到哪了?”
莫海威打开窗户,“啊,就要上高速了。”
陈晚放低了座位,玩起消消乐。爆炸的音效接二连三。
周蜜下车走到后座,“往里往里。”
陆林奇怪,“坐的好好,干嘛往这挤。”
没等周蜜回答,就看到陈晚坐直了身子,探头看向窗外的某一点。
陆林咦了声,等在路边的,不就是前晚上在酒吧门口抽烟的男人吗?
霍星穿了件灰格衬衫,深色牛仔裤,脚边一个中号的编织袋,肩上背着个老旧的背包。
陈晚想起看过的一本书,说到站姿识人,人在无意识情况下的肢体表现,能反应一个人的内心性格。
陈晚观察了他五分钟,他背脊挺得很直,不动如山。
陈晚缓缓打动方向盘,车子停在他面前。
霍星定在原地,眼神锋芒。
周蜜从后座探出脑袋,机灵喊道:“霍警官,上车呀。”
她扬了扬手机,解释说:“我们也要去昭通,昨天在卓警官那租了车,他说你正好要回去,举手之劳哟。”
陈晚低头看手机,霍星目光在她脸上一掠而过。周蜜的笑脸单纯真挚。
沉默了一会,他说:“好,麻烦你们了。”
霍星提起袋子,陈晚把后备箱按开。放完行李后,霍星拉开车门,坐上了副驾。
门关,窄挤的车里漾起一阵风。
陆林悄悄对周蜜竖起大拇指,“你够机灵啊。”
高速上车少,车速始终保持在120码。陈晚有别于之前,一路都不怎么说话。
“霍警官,我是上次给你打电话的人,我叫莫海威。”
莫海威说:“还没来得及跟你道谢呢。”
霍星转过头,“没事。”
周蜜挠挠头,有些不好意思,“霍警官,那次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霍星认出她来,点了点头,还是那句,“没事。”
周蜜连声道谢,这男人的声音平稳厚重,莫名的让人心虚畏缩。
陆林的目光在陈晚和霍星之间游离,上车后他们两个之间没有说过一句话,形同陌路。也许是过于陌生的交际,反而显得刻意而可疑。
到了昭通,天色一路变暗,一下高速,刮起了大风,隔着车窗玻璃,路两边的树木被吹得弯腰。
遇红灯的时候,陈晚看了眼手机,天气预报一整天都是大暴雨。
“路边停车吧。”霍星突然说。
“这边你熟吗?辰砂中学怎么走?”陈晚等红灯,把手机收好。
霍星看向她,“你们去那?”
周蜜接话:“对呀,毕业有一项实操分数,我们分组到这边,要待一个礼拜。”
霍星看到车上没有导航,沉默了几秒,他说:“前面路口右转。”
雨势越来越大。雨刮器的频率调到最大,勉强在空隙间看清前面的路。他们来之前就订好了宾馆,就在辰砂中学附近。陈晚把车停在宾馆门口,三个学生很自觉地下车,飚了几步跳到门口。
霍星也准备下车,他掰了几下门把,打不开。
“你带伞了?”
雨如泼水,车门被陈晚按了锁。
“我家离这不远。”霍星没有说谎,他家离辰砂中学也就二十分钟不到的步行距离。
陈晚滑下车窗,叫应三个学生,“你们先休息。”
周蜜点头,隔着雨帘对霍星摇了摇手,“霍警官再见。”
陈晚挂了档,方向盘往左到底,一把就将车倒了出去。
“你别乱想,雨太大了,你又没有伞。”陈晚先开口。
霍星失笑,“我乱想什么?”
陈晚反问他:“我给你添麻烦了么?每次都躲我。”
霍星仔细想了下,一时语噎。他整理了一下两人相识之后的种种。
与老王会合那次,是陈晚帮忙开的车。
老白家孙女掉下废井,是陈晚下井救人。
这一次,是她送他回家。
如果说唯一的麻烦,就是那晚在酒吧。但说到底,他可以选择不去。
霍星默声。
陈晚笑出了声。
“你昨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?”霍星语气平静,突然问。
昨晚,月上无风。
她似醉非醉说的那句话,霍星没有忘记。
她说,原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。
亦真亦幻。
陈晚一脚急刹,霍星没稳住,差点撞到挡风玻璃上。
前边根本没有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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