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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将写下的字揉搓碎了,晏栖桐立在窗前想了片刻才出门去。

时辰已经不早,今日依然是艳阳高照,晏栖桐却在这白色的太阳光下打了个寒战,然后似乎就驱散了郁结在心的所有寒气。

她看到桑梓依然蜷缩在藤椅中,这回她心中再没有任何的疑惑,任谁经过昨夜的严寒,都会想念这样的炽热吧。这样一想自己的身体似乎也就有些奇怪了,竟然没有一点受凉的感觉,也不知是这段时间喝了太多桑梓的那些药的原因,还是旁的。

晏栖桐喝着桑梓熬得好喝的菜粥,突然想到自己昨夜还在灶里点了一把火,烧了一锅热水,想必那水还未烧干火就熄灭了吧,火候不到,应该不会酿成什么大祸。

虽然桑梓没有说什么,但她随后又端了一碗药汤让晏栖桐喝。这药汤又是辛辣的气味,竟然和昨夜桑梓浸泡的药浴是一样的。晏栖桐额间瞬时就滴下了汗。她突然又记起来,因为怕桑梓出事而连累自己,她昨晚是来不及多想的将浸在药浴里的桑梓搬出来的。既然是药浴——晏栖桐头都不敢抬,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异样,但她现在不敢不喝了。

晏栖桐不敢不喝,因为桑梓实在有些温柔,甚至过分的温柔,连脸上的伤上的药都好像减了份量,并不那么刺痛了。所以晏栖桐又想,也许当时把她弄出来是弄拙成巧了吧,于是就安心了些。

尽管如此,晏栖桐还是能看出来,那晚的事对桑梓伤害很大。她几乎成天地就那么坐着了,也不像前段时间会与自己说些话。所以许多事都是她在做了。除了除除草,桑梓的各色药材并不怎么让她碰,但杂事依然还是很多,桑梓一个手势一个眼神,晏栖桐都努力去理解。

晏栖桐就这么从早忙到晚,而回到房里后,她也没有闲下来。她来到这里到底多少天了,其实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。只约知道不足一个月,应是将近了。不知道能不能回去,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,不知道到底要在这里呆多久,晏栖桐受到满月的启发,终于静下心来,想为自己做一份简单的月历。

偷偷取了桑梓十二张大的药方单子,抓着毛笔,她大致地画了些格子。翻阅了桑梓的一些书籍后,晏栖桐发现这里并没有那么精准有效的记载日期的方法。同样是有四季十二月二十四个节气,所以总是以这样的方式推导时间,即使叫她看到了一张历表,也不是那么容易看懂。她完全不知道这里的历法要怎么和自己所知道的公历去换算,而过了满月便算十六,便索性把十六直接书写成阿拉伯数字的十六,桑梓说这是六月便六月,那六月十六往前推二十八天——如果没记错的话,她第一次醒来后,第一次见到的月亮正是刚缺一个极小的口的模样。而五月又是大月,那她就算是五月十九日来到的这里——哪怕明知肯定不标准,也会成为晏栖桐一个人独有的时间表。

桑梓把五月画出三十一个格子,并从十九那里开始记起。她决定每过一天就写一个数字。这个数字没有人看得懂,她知道,桑梓看不懂,谁都看不懂。

画好月历后她又想知道她醒来的那一天是星期几。是周一,或者周末,是在上班,还是在休息。晏栖桐觉得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,她想起来据说有个著名的世界禁曲名叫《黑色星期天》,所以,五月十九日那天,就算是星期天好了,于她来说,那确是黑色无疑的。

从星期天开始轮起,晏栖桐在每个格子的右下角细细地标明每周的列序,她又想起五一是劳动节,十一是国庆,除去那些阴历的节日,其他的也应该都标示出来才算完整……

这叠月历表,晏栖桐做到了夜半,当她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图表时,眼泪已经流掉了很多很多。桑梓的药方单子都是极好的宣纸,恐怕用来画画最佳:遇水的晕染,像水墨的情致,她只能哭一阵写一阵,以免宣纸被她弄得一塌糊涂。

她其实记得许多许多,却惟独忘了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,在此之前又发生了什么,竟然会像被时光磨损,丢失得干净。而现在终于的、惟独的记起的零星片断,还是因桑梓而起,甚至都不确定那到底是回忆,还只是单纯的梦境。

还有就是,那个叫“晨风”的男人,又是自己曾经生命里的谁。

晏栖桐看着手上这简陋的月历表,是那样的思念远方,以至于她不得不将自己投身到床上,盖起了那单薄的被子,紧闭双目,紧抱双臂。

也许睡一觉就好了,睡一觉醒来,屋外那冷寞到死的寂静就会离开她的世界。晏栖桐很早就觉得,这里太安静了。白日里安静,夜晚更甚的安静。总会有这样的时刻,好像自己已经失聪,听不到任何声音,总是要故意弄出点什么声响,才好证明心中忽至的恐惧只是错觉罢了。

而从沉沉的睡意中再次醒来,晏栖桐躺在床上,望着头顶的房梁,知道睡一觉并没有改变什么,事实上她每日都是这样的醒来。

适时桑梓在外面敲门,等她打开门后,只将她堵在门内,低声道:“有人来了。”

有人来了?

晏栖桐迷糊了一下,猛地瞪大了双眸,吃惊之极。她自醒来后,只见到了宝桥与桑梓,其余的活物都是禽畜类。难道她终于要见到其他人了?晏栖桐本能地想迈出步去,却不想桑梓推了她一把,然后微眯起眼看着她的脸。晏栖桐被她看得有点毛骨悚然之后她才徐徐开口道:

“你找块帕子把脸蒙住,不可透露自己的身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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