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逃离衡山(1 / 2)
明朝万历末年七月,大旱笼罩三湘大地,至天启初年已一年多了,庄稼颗粒无收,斗米千钱,无法自救的下层百姓只好乞求神灵显现。衡山周围则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南岳大帝兴云布雨了,南岳大庙住持清灵道长决定筑台建醮乞雨,到那天,四方信众纷纷涌向南岳大庙前的法台周围。
赞礼道长高声宣布:“乞雨大典开始,众人跪!”
唰!几千信众霎时跪成一片人海。
赞札道长:“请八大护法道长登法台!”
八大护法道长登台并按东、西、南、北、东北、东南、西南、西北八个方位站好。
赞礼道长:“请主乞人清灵道长登台!”
清灵道长外穿八卦道袍,跣足免冠,披发仗剑,左手摇着八宝铜铃,右手仗松木宝剑,走上法台。
赞礼道长:“肃静”
顿时鸦雀无声,只见清灵道长,左手挽着剑花,右手摇着八宝铜铃,步罡踏斗,口中念念有词,一会儿焚表化纸,一会儿含水喷向四方。清灵无愧得道高人,只见东南渐渐乌云升起,道长咒语越念越急,右手宝剑越挥越快,铜铃越摇越响,天上的乌云也越集越多,眼见一场倾盆大雨就要落下来,数千信众急忙磕头感激南岳大帝神威显灵。这时天上忽然响起一声大炸雷,“轰轰!”一阵狂风吹过,霎时乌云散尽,一轮火红的大太阳依然在人们的头上高悬着,清灵道长急拍惊堂木,请六丁六甲、黄金力士留住施雨的龙神。“啪”惊堂木拍飞了,远远掉在法台下面去了,完了!清灵道长气急败坏的坐在台上的太师椅上。
等他缓过气来,道长命弟子取来三枚金钱卜上一课,显出大凶之兆。这时他想起去年民间流行的一个传说。
有个渔人在湘江边打起一条粗大的白鳝,表面怪异,有鳞甲状斑纹,被一恶少买走,烹而食之。不久恶少一家死于非命。从此,天就没有下过一滴雨。人们纷纷传说那条白鳝是洞庭龙君的三太子,误入湘江被渔人网获,老龙王十分震怒,上奏天庭,给湖湘大地断雨三年,以示惩戒。道长想到这里,叹道:“这是天命啊,天命是不可违背的。”为此,心情沉重,铁青着脸,率众护法,匆匆下台,向南岳大庙的庙门走去,赞礼道长只好宣布,乞雨大典结束。然而数千信众却为这突入其来的天象变故所不解,议论纷纷,迟迟不肯散去。今天乞雨的变故大家亲历亲见,道长已尽力了,老天爷要惩罚三湘四水的百姓,谁还有什么办法哟!
高峻的南岳衡山,绵延数百里,大小山峰七十二座,主峰祝融峰高达千丈,直插蓝天,山上终年烟雾缭绕,神秘莫测。
大名鼎鼎的齐国宰相、大政治家管仲的七世孙管修南下楚地,后世绵延,两千年来,已遍及湖广大地,尤以衡山周围为多,其东南一条支脉管家山,又是一处管姓的聚居地。
管家山内一条南北向的大沟叫管家冲,冲里几十户人家无一外姓,冲口处的一座院子,院内老人就是本书的主人公之一管代朋,他年近五十,膝下一女二子,长女已出嫁,长子管上可随他务农,已成家,次子管上学在外学医。此时管代朋正在门前专心致志的打着草鞋,这时他看见一个白胡子的老头走了过来,此人就是族长管成祥。
管代朋连忙到地坝边打招呼:
“九爸,你老人家这么早到哪去呀?”
管成祥道:“不早了,太阳都快出来了,我到坡脚那边看看,能不能给猪儿找点吃的,哎!天一干,猪草都很难找了。”
管代朋:“是呀,天老爷喷嚏都不打一个,四下野菜都摘完了,想给鸡找把青草都难呀!”
管成祥:“代朋,你三娃子最近回来没有?”
管代朋:“没有,他忙得很,他七爸管的很严,他自己也想好好学,多学点本事,我也给他说过,没事少往家里跑。”
管成祥:“好!好!求上进好!少壮不努力,老大徒伤悲,就是要努力奋进才是!”
管代朋:“谢九爸的关心!”
管成祥:“好了,不跟你摆了,我走了。”
管代朋:“九爸走好,慢慢走,回来时再来坐一下。”
说起这位老辈子管成祥,他可是附近这一带的有名人物,还在大明隆庆初年,他就进学,当上了秀才,满腹经纶,一肚文章,但时运不佳,屡试不第,便不再考了,在他家附近的管家祠堂设个私塾馆教后辈诗云子曰度日,一教便几十年,直到年近八十,老眼昏花,才没教了。
管成祥小儿子管代远(大排行第七)在镇上开个弘仁医馆,管代朋次子管上学跟他学医已经四年,非常勤奋。今天有空,管代朋便去镇上看儿子。
管代远一看管代朋来了,忙站起来说到:
“三哥来了,快进屋坐。三哥今天赶场来了?”
管代朋:“顺便来看看,上学最近学得怎么样啦?”
管代远:“三哥,上学是个可教之才,非常勤奋好学,我书架上的《黄帝内经》、《伤寒杂病论》、《金匮要略》、《大观证类本草》、《政和证类本草》以及本朝李时珍的《本草纲目》他都读完了。”
管代朋:“他读懂了没有啊?”
管代远:“读懂了,读懂了,没有读懂的他会问我的,除了上面说的,最近又在深入研究脉学《脉经》,这部书几乎被他翻烂了,最近与我谈论脉学时已很有心得,还在去年他已独立坐堂,切脉开方,还未出现过差错。”
管代朋:“那是七弟悉心教导的结果,七弟医术高明,医学功夫深,又教导有方,上学才有如此长进,三哥我感激不尽。不过对疑难杂症,七弟还是要把关。”
管代远:“对于疑难杂症我是先让他切脉,谈脉相,说病情,开处方,然后我再切脉,谈脉相,说病情,开处方,这样手把手的教,这方面他的进步很快,也积累了不少的心得体会和经验,现在他坐堂除了极个别要问我或翻书外,基本上都应付自如了。”
七婶张氏从内室出来,看见管代朋,说道:
“三哥来了,上学去药店进药去了,很快就会回来。”
管代朋;“我不是来找他,我今天顺便看看七弟和七弟妹,了解一下他的学业情况。”
七婶:“三哥,上学真勤奋上进,经常就药物上的问题问我,开始我还能回答,现在有的问题我都回答不了啦,只好叫他去问他师傅。”
管代远:“他一有空,经常帮他七婶晒药,切药,制膏丹丸散,边帮忙,边问这问那,他七婶肚子里头的那点货,让他掏的差不多了。”
这时,管上学挑了一挑药回来了,一看见父亲来了,忙放下药担子道:
“爹,什么时候来的?”
管代朋:“来了好一阵了,你进药去了?”
管上学:“是的,由于天干,药也涨价了。爹,我把药担进去了就出来。”
管代朋:“好,你忙你的去。”
这时,进来一个年轻姑娘,一见管代朋连忙招呼:
“姻伯好!你老人家可是稀客,好久没有到医馆来了。”
又对管代远说道:“姑爷好,我看见上学哥跳药材,只怕有事要我帮忙,所以就跟来了,我姑妈在内院吧?”
管代远:“在,你去吧!”
管代朋:“春红五妹真是女大十八变,越变越好看了!”
管代远:“那到是。现在药价一直看涨,他们屋的药生意也不好做了。三哥,上学谈了媳妇没有?”
管代朋:“来谈的人倒是不少,上学皆以学业未成不谈婚论嫁拒绝了,所以至今还没谈媳妇。”
管代远:“是不是推口话呦?”
管代朋:“这我就不晓得了。”
这是七婶出来,正好碰见他两兄弟在谈上学的婚事,立即说道:
“三哥,上学也不小了,已吃十九岁的饭了,春红你也是看着长大的,目前已出落成一个俊俏的大姑娘了,又勤快,又讨人喜欢,与上学正是天造的一对,地设的一对,般配的很。三哥,让上学娶春红为媳妇吧!”
管代朋原来没想过这一方面,经七婶一点醒,一想,可不正是最理想的一对,于是说道:
“真是多好的一对,我完全同意,五妹那边还要麻烦七弟妹多费心。’
七婶:”三哥,你放心,我二哥的事我当得了大半个家,事情就这样说定了”
管代朋立即叫出上学,就与五妹的婚事听取他的想法。
管代朋:“我和你七叔七婶都认为你和五妹是天生一对,想让你娶五妹,你同意不?”
管上学:“我听爹的!五妹是个难得的好姑娘,我愿意娶她,请爹安排吧!”
七婶也把五妹春红叫到房间说到:“五妹,天干如此,我担心出事,不如早把你的婚事定下来。你也不小啦,也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,上学你是知道的,好学、上进,目前已独立行医,是个有出息的人,姑妈想让你嫁给上学,你愿意不?你不愿意,姑妈决不勉强你,但是环顾这一带,没有比上学更好的人了。”
春红:“我与上学哥一起在此长大,彼此很了解,我愿意接受姑妈和姑爷的安排,只是爹妈的想法不知道是什么。”
七婶:“你爹妈那边我去说,没问题,事情就这样定了。”
管代远、七婶、管代朋,互相一说,两人的婚事就算定了。
随着旱情的加重,人们吃树皮,吃草根,吃观音土,饿死的人越来越多。有的全家死绝,无人掩埋,瘟疫出现了,并流行开来,死的人越发多了。
弘仁医馆的药材越来越少,成天在瘟疫病人包围中的管代远夫妇也染上了瘟疫,此时他已无药医自己了,病情日益沉重。
他对伺候在侧的上学说道:
“上学,天谴大疫,要收我等下界之民,我回天乏术,救治无门,但于心无愧。上学,你赶快离开这个瘟疫肆虐的地方,逃命去吧!或许你命大,能逃脱这场劫难,这样我的医术就后继有人,纵死也无遗憾了。”
上学道:“一日为师,终生为父,七爸七婶在一天,我守医馆一天,守二老一天,就是病了死了也心甘情愿!”
这时隔壁传来一片哭声,只见七婶带着五妹来到代远床前,说道:
“相公,五妹的父母已于昨夜病逝了,现在屋里只剩她一人了”
五妹连忙跪下给代远哭述道:
“姑爷救我!我已无家可归,只能投奔姑爷了。”
代远道:“五妹不哭,这里就是你的家。”
听到七弟代远染病的消息,管代朋急忙从管家冲赶来探视,行前收罗了一点陈年的苍蒲,陈艾,鱼鳅串,车前草之类带来,看能不能在治七弟的疾病上有所帮助。
代远看过后,说道:“多谢三哥,这虽不能治瘟疫,但对清热解毒还是有作用的,随即叫五妹拿去熬一锅来大家喝。趁五妹离开,代远道:
“三哥,看来我是在劫难逃了,我决意上学立即逃离这个瘟疫肆虐的地方,五妹父母双亡,已孑身一人,让她立即与上学成婚,与上学一起逃难,也便于互相照顾。”
七婶也说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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