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8、君无戏言(1 / 2)
“皇后如何?怎么连掖庭晋册都不能管了?”
霍光一问此事,别人还好,只是低头作恭谨姿态,一声不吭,大长秋掌中宫诏命,却是责无旁贷,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,肃手答道:“皇后认为这位八子不应晋封。”
大长秋也无可奈何,他虽然是位列百官,并非中宫属吏,但是,中宫不用玺,他也没办法宣诏。
霍光点了点头,似乎没有追究的意思,大长秋不禁松了一口气,却听霍光淡淡地问道:“那么诏书为何至少府?”
大长秋一愣,其它属吏、侍御、宦者也都是一脸不解,不明白霍光在说什么。
霍光不再多问,举步往中宫正寝走去。义微也在愣神,见霍光将行远,才终于回神,急忙跟了上去。
兮君的确病着,正寝中只有傅母、保母以及两个亲信长御守着,其他人都被赶了出去,因此,霍光过来时,殿外才有那么一干人迎上去,自然也有人通禀。
年幼的皇后对外祖父素来亲近,也就没有听傅母的话,勉强起身,直接让外祖父到床前探视。
亲眼看见外孙女煞白的脸色,霍光才真的有些不高兴了:“皇后是与陛下置气了?”
虽然没有天天来探视,但是,少府太医署并不敢怠慢,皇后的医案是一日一报大将军的,霍光知道,外孙女虽没有痊愈,但是,前些天便已经没有大碍,不然,他也不会几日不来。
留宿帝寝一夜而已,病情便加重……若说跟那位少帝没有关系……霍光是不信的。
兮君没有答话,只是示意长御在自己的寝前摆了云气纹的漆方秤,请外祖父坐下:“正旦休日才过,大父怎么有空来的?”
霍光看了看勉强露出笑容的外孙女,眉头始终没有松开,却也没有再追问,叹了一口气,挪步在漆秤上坐下,随即转头问义微:“皇后如何?”
义微与傅母并肩而立,都垂首站在内寝的帷幕边,听到霍光的询问,才抬眼看向霍光,确定他是在问自己之后才道:“皇后肝气不平,气虚难摄,故而血不归经,不过,既已呕出,便不虞於结脏腑,亦是大幸。”
她已经把话尽量说得平和了,但是,霍光不是不知医理的人,一听这话,眉头锁得更紧:“皇后才多大……怎么会这样?”
虽然停顿了一下,问得含糊,但是,殿中诸人都不是愚钝之辈,哪里不明白霍光的意思——皇后这么点年纪,怎么会气成这样?
义微虽然只说“肝气不平”,但是,霍光也罢,殿中其他人也罢,都知道,能引致呕血的必是大怒而致的肝气激亢。
只是这个问题便让年幼的皇后难过地闭上眼睛,双唇紧抿,显然是不想哭出来。
她不说,自然有人说。
霍光目光一转便落在倚华身上。倚华看了看皇后,还是走到霍光身边,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。
帝后不比寻常夫妻,纵然是同寝共宿也不能摒退所有人,内幄之外自有人守着,对帝后昨夜的情形,后寝之中的这几个人,除了霍光与义微,其他人都是知道的。
义微之前还不清楚,不过,想想霍光方才的问题,她多少也就猜到了。
听到倚华的话,霍光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,却没有立时发作,只是脸色铁青地冷笑了一声,转头对另一个长御道:“去看看,左将军来了没有。”
虽然是皇后的宫人,那位长御仍然不敢违逆大将军的吩咐,看了一眼皇后,见皇后只是看着霍光,并无异议,便含混地应了一声,低头退出寝殿。
听到霍光的吩咐,兮君便睁开眼,不解地看着外祖父,却见霍光并没有解释的意思,她忍了一会儿,还是道:“大父……王父(注)也要来?”问着同时,她不由看倚华一眼。
倚华毕恭毕敬地辩白:“中宫归寝之后,婢子一直在左右侍奉,除了唤人宣召侍医,并未对人多言一字。”
听到她的话,兮君的傅母与保母也急忙辩白,说的都是跟倚华相同的意思。
霍光不由沉声问外孙女:“皇后是打算瞒着?”
兮君低头,深吸了一口气,低声道:“气过了……兮君便想通了……虽然伤心……但是,那种话也没有意义……”
霍光冷笑:“没有意义?那是陛下……君无戏言呢!”
兮君的脸色顿时又是一变,本就煞白的脸色更加苍白,已经能看见额头的青筋了。
倚华不由不忍,跪到寝床边,轻抚皇后的手背,低声安慰。
待皇后平静下来,倚华也就退到一边,霍光却也没有再开口,兮君也只是倚在加了绨锦的玉几上,垂首不语,内寝之中顿时变得十分安静,直到殿外传来通禀的声音——上官桀来了。
“……这是怎么了?”被长御领进殿的上官桀一进内寝,便察觉了异样的气氛,强笑了两声便看向霍光。
霍光神色冷肃,看了上官桀一眼便道:“左将军不知昨夜陛下说了什么?”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