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0、大贵(2 / 2)
“彼等?不若……!”
少女与自己婢女的交谈渐渐模糊,许平君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布衣,低头轻笑。
——那个少女虽然未着丝帛,但是,细紵布与丝织的价值又差多少呢?
——更何况,她的婢子身上也细紵布的衣裳……
——分明是怕招人眼,所以特意着朴素的衣裳吧。
许平君垂下眼——若是她知道自己是刑人之女……还会与自己说话吗?
勾起唇角,许平君微哂。
“……阿母……”许平君向自己的母亲问候。
“尔与何人言?”许妻没有过去,也是看出那个少女并不一般。
许平君摇了摇头:“许是久等不耐,故与人闲叙……我只是听……”
许妻没有再问,只是拉过女儿的手,欢喜地道:“甚巧,卜人仅算五人,吾子正是第五。”
见母亲欢喜,许平君也笑了笑,随后才与母亲说:“原来母亲是来行卜。”
许妻这才想到,自己还没有与女儿说此行是何事呢!
“此卜人出自氾氏观,得神君之术,卜术尤验。”许妻与女儿说明,“若非其曾至昌邑,汝舅母得闻,亦不知也。”
想到前些日子,的确有昌邑的来信,许平君才明白母亲为何会知道此处。
母女说话的时候,宅门外,原本聚集的人渐渐散去,又过了好一会儿,那个竹子制成的宅门才打开,出来的却是一群羊。
门外的人原本就少,这会儿,又站得更远了。
羊走得慢,好一会儿,羊群才从门内都出来,随后出来一个总角幼儿,一身禢衣,手上拎着一根细细的黑鞭,唇边啜着一抹无所谓的笑容,压根都没有抬眼看门外的人,便径自赶着羊群离开了。
门外的众人面面相觑,过了好一会儿,才见宅门中又走出个少年,一身布衣,正是束发之年,容貌不算极好,看着朴实无华,但是,周身都是温文翩然的气度。
门外本就有不少少女,见到这样的少年,几乎都是一呆,等回过神来,不少女子都红着脸低下头。
“诸君依次入。”少年的目光在门外诸人身上绕了一圈,随后淡然地开口。
说完,少年便转身回到宅中。
一干人再次面面相觑,最后,只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妇人领着从人进了宅门。
许平君是最后一个,那名少女是第二个。
一个时辰后,那名少女领着婢女、从人走出宅门,一辆寻常的黑色辎车立刻驶了过来,少女与自己的从人交待了几句,举步走向许平君,在几步外停下,笑着说了一句:“君幸如意!”
许平君一怔,随即反应过来,连忙揖而谢之。
少女没有再说什么,便直接转身离开了。
又过了一个时辰,其它人都走了,许平君与母亲才领着奴婢走进宅子。
宅子不多进门便看到正堂,堂门敞开着,许家一行人脱屦登堂。进了堂门,便看到之前的那个少年站在西厢的户下,见到他们,也没有特别的神色,直接抬手示意他们直接进西厢。
穿过厚罽遮挡的内户,许家一行人才发现,这个西厢中黑洞洞的,只有一角的几上搁着一盏雁足灯,一根灯芯燃着一点豆大的火光。
“卜何事?”黑暗中响一个苍老得几近虚无的声音。
许母拉着女儿跪下,虔诚地说:“卜吾女命……”
许平君只觉得一道亮光陡然从她的脸上划过,刺得她睁不眼,等她再睁眼时,室内连那点灯光都看不到了。
那个声音再次响起,十分飘忽。
“汝女命当大贵……出!”
话音一落,室内便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了。许平君害怕,立刻拉着母亲起身,循着记忆退出西厢。
穿过厚罽,许平君顾不得其它,一起跑到堂下,看到明晃晃的蓝天,才算松了一口气,同行的奴婢也是一样地惊魂不定,只有许母一脸的欢喜。
“……大贵……大贵……”
见母亲沉浸在欢喜中,许平君无奈,只能替母亲穿上麻屦,又向着堂行了礼,才拉着母亲走出这户人家。
看着许家人走出宅门,堂上少年沉默了一会儿,忽然道:“今日,君两次言大贵……”
“然!亦实!”西厢中传出一个淡漠的声音,半晌,只听里一声闷响,随即传出呼痛呻吟。
少年苦笑,撩起厚罽,走了进去:“大兄……”
注1:此处,太常属官设置的根据是《汉书.百官公卿表》。
注2:先后,兄弟妻相谓“先后”,即妯娌;宛若,字,即神君妯娌字宛若。
注3:此事出自《史记.封禅书》。
注4:此事出自《汉武故事》:【于上林凿昆明池,又起柏梁台以处神君。神君者,长陵女子也。先嫁为人妻,生一男。数岁死,女子悲哀悼痛之,亦死。死而有灵,其姒宛若(宛若姒之名也)祀之,遂关(通也)言语,说人家小事,颇有验。上遂祠神君请术。初,霍去病微时,数自祷于神君。神君乃见其形,自修饰,欲与去病交接。去病不肯,乃责之曰:“吾以神君清洁,故斋戒祈福,今规欲为淫,此非神明也.”因绝不复往。神君亦惭。及去病疾笃,上令为祷于神君。神君曰:“霍将军精气少,寿命弗长。吾尝欲以太一精补之,可以延年。霍将军不晓此意,遂见断绝。今病必死,非可救也。”去病竟薨。上造神君请术,行之有效,大抵不界容成也。神君以道授宛若,亦晓共术,年百余岁,貌有少容。卫太子未败一年,神君亡去。】(未完待续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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