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【绵里藏针】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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奚画扬眉仔细瞧了一阵,待看清此人相貌时,不由惊讶。

怪道都说“闻道有先后,术业有专攻”,这话果真不假,人总是得有个一技之长的,哪怕是偷儿也小看不得。

金枝策马走到她跟前,也往那边扫去,咋咋呼呼的赞叹道:

“啊呀,想不到这姓关的读书做文章不怎样,马上功夫却是了不得,蜀中那边的人都这么厉害么?”

顿了顿,又“啧啧”两声,朝奚画努努嘴:“你瞧雷先生那表情,跟看见亲儿子似的,看把他给乐的。”

她闻言拿着马鞭耸耸肩:“谁让咱们这帮人射箭骑马都不出众,比不上他军中射手呢。”

金枝默了半晌,回头看着她,拧了眉毛道:“……不出众的好像只有你一个罢?”

“……”

两人正在此处偷闲说话,身侧却有个书生打马弯弓而过,见他那两指一松,箭羽嗖的一下便往前面射去。

怎料,此人技术堪忧,没射中靶子,倒是不偏不倚一箭扎入奚画那匹马的臀部之上。

她这马本就是个躁性子,猛然受到这般刺疼,自是吃痛不已,马蹄一扬,一声嘶鸣,继而便撒丫子满场跑起来。

“小、小四!”金枝眼睁睁瞧她被那马儿带得东摇西摆,忙策马追上去。怎想这匹马受了惊,一见有人跟上来,登时跑得愈发慌乱。

雷涛一看不妙,急声道:“金枝,你莫要再追了!回来!”

黑马沿着小校场一圈没命的地狂奔,尘土纷扬,烟尘滚滚。奚画被颠得七荤八素,又没法让其停下来,只得紧紧拽着缰绳。

这马儿足足跑了两圈都不见喘气儿的,反倒把在场别的马也吓得焦虑不安起来,雷涛见情形不对,立即慌慌张张地将其他人撤走,刚准备回去拦奚画的马,怎知那马儿竟一头冲破栅栏,径直往城郊跑去。

众人皆是一怔,心道这会子想把马稳住可就更困难了,那马背上的人,要么是等着被马儿甩下来,要么是自个儿跳下来。

无论哪种选择,后果皆是不堪设想。

旁人只是看着就心惊胆战,别说奚画尚在马上下不来,适才被栅栏斜飞的木块砸了个准,脸上正火辣辣的疼,偏生这马还兴奋得不知所以,速度之快,令那周遭的风亦如刀刮般自耳畔划过,视线朦胧不清。

隐隐约约见得前头有一片树林渐渐逼近。

奚画顿然心跳如鼓。

倘使真进了林子,恐怕就出不来了!

想到这里,她颤颤巍巍地立起身子,尝试着回头呼救,这马却毫无症状地猛一个停足,刹那间她只觉整个人都不听使唤,斜斜飞了出去。

这一瞬,奚画内心里只蹦出一个词来:非死即伤!

说时迟那时快,眼见脑袋离地面不过数尺距离,胳膊忽被人一把擒住,力气之大,直接将她拉了上来。

眼前一阵天旋地转,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,等奚画摇了摇头,定神一看,自己的马已安安稳稳立在一旁,臀部仍是半插着一支箭,鲜血流淌,满眼无助地望着她。

等等,她的马在旁边,那她现在骑的是又何种动物?

奚画垂首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下的坐骑,鬃毛偏红,略微有些眼熟……

尚未等她细看,背后就有人伸出手来,将黑马马缰挽了个花,继而递给她。

奚画一怔,狐疑地转过头去,抬眸就对上关何一双黑瞳,她兀自僵住,嘴唇微启,良久却道不出一句话来。

后者皱着眉,莫名地不解,只把缰绳又往她手边凑了凑。

“你的马,不要了么?”

“哦、哦哦……”

奚画回过神来,拿好缰绳,这才感激道:

“多谢帮忙。”

关何略一颔首:“不客气。”

左右觉得二人同骑有些不自在,奚画侧了侧身,想要下马:

“既然没事了,我看我还是骑自己的马……”

“它身上有伤。”关何出言打断,“劝你还是别动为好,否则一会儿又疯起来,我可没把握再拉住它。”

奚画正抬起来的脚,默默的又收了回去,拽着缰绳,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马,不由心疼道:

“它这箭不拔么?”

“拔了还要疼得厉害。”关何一面调转马头,一面招手唤着黑马跟上,“一会儿到了校场,让先生处理便是。”

清风拂面,大约也是方才跑得累了,两匹马都慢悠悠地踱着往回走。奚画歪头松了口气,猛烈的心跳仍未缓下来,思及刚刚的境况,难免还有些畏惧,倘使没他帮忙,自己怕是性命难保。

奚画微微偏了偏头,由衷赞道:“你这马术如此精湛,都能比上雷先生了,打哪里学的?”

关何想了想:“没人教,骑着骑着,自己摸索出来的。”

“真的假的?”她鄙夷地皱了眉,“能这么厉害?你从前常常骑马么?”

他沉声道:“还好,遇上敌人之时,马儿总是会失控,尤其不是骑自己的马,状况比这个还麻烦些。”

奚画闻之就笑出声来:“说得跟真的一样,这太平盛世哪儿来的敌人?难不成你去偷人家的东西还骑着马这么大张旗鼓的?”

关何眉头一紧,没再接话。

校场上雷涛与众学生伸长脖子观望,不过多时,见前头两人两马朝此地行来,奚画和关何同骑一马,却因太远也不知伤了没伤。

金枝却眼尖,当即抚掌笑道:

“好了好了,没事了没事了!小四他们回来了!”

雷涛一颗心如石坠地,也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,心有余悸。

“今儿就练到这儿罢,大家伙儿都累了,早些家去休息休息,闲暇时候可别忘了扎马步。”说完,也顾不得管剩下的马匹,小跑着就上前去看奚画的情况。

余下之人听他这般道来,皆一哄而散,各自离开。

夕阳西下,天边一轮红日轮廓清晰,照着一半天幕尽是暖色。

夜幕降临,平江城街上又是一派灯火繁盛之景,远远望去,彷如一条火龙,流光溢彩,光华璀璨。

那与朱雀街相对的正是流云长街,街边客店酒楼林立,各色幔子临街而挂,热闹非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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