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八、夜遁出城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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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求不同,道也不同。

五十二年交情,兹慎坦诚相待,呼延却不到这种高度。他总有些自己的秘密不能与外人道,即便是兹慎,也是只字不敢提,说是畅所欲言,其实依旧不尽不实。

他亦有自己的苦衷,不能提自己并非上界人族,不能提自己乃是飞升而上,不能提自那浸血古碑上看到何物,不能提那诡谲莫测的《古碑万变》,这五十二年隐忍所谋划的秘事,更是提不得。

虽是如此,但不妨碍他对兹慎的感激之情,真心认下这个大兄。

他人待我有滴水之恩,我亦要涌泉相报,这便是呼延脾性。更何况兹慎待他,真如同亲生兄弟一样,百般袒护,这五十二年恩情,呼延牢记在心,欲图回报一二,才有今夜相邀共谋。

如他真有共谋之意,两人间最后那道隔阂迎刃而解,呼延自然能倾诉衷肠,即便那套《古碑万变》秘法,呼延亦会毫不吝啬,双手奉上,送兹慎一个康庄大道,逍遥自在。

奈何兹慎所求乃是一世安稳,不愿行险事搏一个波澜壮阔的活法,对如今生活早已心满意足,所以留意坚决,婉言谢绝了呼延邀请。

道不同,呼延不再执意相劝,只好在心底为他祈福,盼他真能一世安稳。

目送兹慎背影融入夜色,老匹夫轻声言语。

“既然他不走,这便强求不得。但他将蚁兽、板车所在之处倾囊相告,你大事可图,迟则生变,还是今夜便走了吧……”

呼延双眸精光闪烁,低声道:“不急,今夜先去探路,到时再伺机行事。若是兹慎大兄所言不差,那便无须多想,即刻动手!”

防人之心不可无,虽然与兹慎有深厚交情,但这等近乎反逆之事,再如何小心谨慎亦不为过。

折身返屋,关紧房门。呼延如同寻常一般盘坐床榻,依旧闭目养神,打熬肉身,静等五更之后。

每临大事需静气,呼延当真是个人物,经历过人界八百九十二年风风雨雨、明枪暗箭,他那心境早已天塌不惊,此番事关重大,他亦能平心静气,寻不见一丝焦躁神色。

夜渐深,黑熊们喧闹咆哮渐至微弱,今夜良辰已过,均是各自散去回屋了。

六时辰缓缓流逝,呼延算准时机,更换上一身夜行黑衣,自窗口跃出,正是五更刚过、黎明未至的间隙,夜色黑得深邃,难寻微光。

出得窗去,潜行三里右转,小巷中行出五里,转过左边街角,却见一条大道,呼延细数脚程,前行六里处,右边又出现一条窄巷,顷刻跑过十余里,便在尽头见到了一道石门,长宽不过一丈,显然是供人族出入的门户。

呼延这一路行来,沿途竟然与兹慎所述丝毫不差,至于兹慎如何知晓得如此细致,呼延便不得而知了。

他如今的住处,兹慎原本住了千余年,想来兹慎摸透这条路线,并且牢记在心,自然另有原因,只是如今却便宜了呼延。

石门紧锁,周围墙壁高过二十丈,这高度还难不倒呼延,他悄然越墙而过,落地无声。依照兹慎所言,这乃是斯瓦匹剌家供仆役出入的暗门,呼延沿墙右行九里,果然见到了饲养蚁兽的兽栏。

隐在阴影中查探了片刻,周遭寂静无声,也没看见有人影攒动,显然真是无人看管。原本看守兽栏的人族仆役,此时恐怕已然瞌睡,返屋补觉去了。

此时正是良机,错过实在可惜,呼延稍作迟疑,立马决定即刻动手。

栏内有十余头巨兽,正是呼延先前见过的蚁兽,鼻吻尖长,头颅如矛,身披银色鳞甲,身下六足,乃是战熊用来代步的坐骑。栏外停放着十多辆木质板车,应是给人族仆役搬运杂物之用,所以制工简陋朴实,没见到任何装饰,倒也符合呼延需求。

翻身越过兽栏,呼延眼见的蚁兽均在立足沉睡,高低壮瘦参差不齐,但都比不上罴所骑那头蚁兽一般通灵雄壮,显然是给人族仆役驱使的此等蚁兽。

呼延打量了片刻,挑选出一头高不过六丈的矮瘦蚁兽,用麻绳困住嘴牙,将它驱赶到兽栏边,扬鞭猛拍兽臀,蚁兽吃痛欲嘶,可惜张不开嘴来,倒是听话跃起,轻易跳过了兽栏。

想来这蚁兽被人族调教极好,起码性子温和,不会暴躁,任由呼延将板车套子套在它身上,然后原路折返。

院子中寂静无声,那猛然响起的踢踏声便显得格外突兀,呼延立刻拉住蚁兽,撕拉身上的衣布,将蚁兽的六个蹄子挨个扎上,如此便好上许多。只是唯恐方才那几声踢踏,已经惊扰了守护兽栏的仆役,未免生出事端,呼延暗中加快了速度,驱赶蚁兽小跑前行。

相比那清脆的蹄踏声,板车轮子滚动声还算轻微,此时情形不容耽搁,如此微小瑕疵,呼延仓促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,只望那监守兽栏的仆役睡意深沉,愿他做个好梦,没被这深夜的轻微响动惊扰到才好。

幸好有惊无险,到了刚才翻身越过的暗门处,多了一蚁兽一板车,出去便有些难度。

呼延拿下板车套子,先让蚁兽跃墙而过,自己再扛起板车,轻巧越过十丈高墙,小心翼翼将板车放在地上,没发出丝毫声响,这才暗自长出一口气。

此时情况已变,他将板车套子又给蚁兽装上,然后迅速脱去这身夜行黑衣,居然从背后包袱里寻出了那套监工皮子,然后端坐在板车边缘,扬鞭驱赶蚁兽,依照原路返回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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